“夫人，我們真的不是壞人，你想想，如果我們是壞人，圖你什麼？”
“再退一萬步說，如果我們真的是壞人，那我站在這兒還和您費什麼話？直接綁了您不是？何必費神費力。”
“我不誆您，前些時候幫您的那個小姑娘，真的是我家少爺的未婚妻，我們小夫人心善，我們爺也寵她，就想着讓她開心一些，這不就來接您嗎？”
馬勒個巴子，誰特麼說這女人精神失常了，這腦袋瓜子轉得比他還快，這要不是進山洞前他禮貌的知會了一聲，這會兒早就被坑裏的毒蛇咬死了！
矮矮小小的山洞口正中處，被人挖了一個大大的坑，裏面不知怎麼放了四五條色彩豔麗的毒蛇，也不曉得這麼個女人，怎麼將這些玩意兒引進來的？
“小姑娘？”
王素芬愣住。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她已經逃亡了好多年，什麼人都不敢相信。
那一年，她好端端的在家中等着兒子的消息，可是一夜之間，大火燒完了整個村子，一羣的黑衣人來到她家要綁走她和她的丈夫，她的丈夫爲了救她被人殺死，她拼命的跑啊跑啊，跑到懸崖邊，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羣黑衣人說，要帶着她去見她的兒子。
王素芬不信，他們一定是要用她去威脅她兒子！
她寧願死，都不能讓她兒子被人威脅，變成一個傀儡。
她的兒子啊，多麼優秀的一個人，她的丈夫多年來悉心教導，好不容易纔將兒子培養長大，丈夫已經死了，她不能讓自己拖累了他們的兒子。
她跳了下去，抱着必死的決心。
可是沒想到那羣人心那麼狠，她都跳下去了，居然還對着她放了一箭，射瞎了她的眼睛。
她命大，那山崖並沒有特別高，再加上她爹曾是鏢局出身，她多多少少也有些拳腳功夫，這才艱難的活了下來，等到她養好傷，回到村子，村子裏已經是什麼都沒有了，除了一地黑灰。
後來她聽說，是有一夥兒山賊洗劫了村子，才使得村子遭受了滅頂之災。
王素芬忽然哭了起來。
是她對不起鄉親們。
後來，她開始了流浪的生活，她不敢打聽兒子的蹤跡，生怕被人發現她還活着的事實，她也不敢尋死，她害怕到了陰間，丈夫會責備她浪費他用命爲她換回來的一條命。
她就這樣煎熬着，一日日生不如死的煎熬着，一直走，一直走，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兒子。
她眼瞎，又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自殺，可又記掛着兒子和丈夫，想要活下去，兩種想法交雜在他的腦海裏，讓她時不時的陷入魔怔之中，所有人都將她當做異類。
直到遇到那個小姑娘，那個香香奶奶的小姑娘。
那日她包着頭巾繞路走到慕家門口，原本只是想快速通過，但冷不丁的，院門被打開，她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那乾淨的眼睛裏，沒有厭惡，沒有噁心，沒有避之不及，有的只是詫異。
她匆匆包好不小心露出的瞎眼，想要立馬離開的時候，那小姑娘出聲了：“伯母，你從哪裏來呀？看你一身風霜，想必是遠方而來吧？天氣炎熱，您等一等，我端一碗水給您。”
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客氣的稱呼了？所有人都叫她瞎子，瞎婆子，甚至有些小孩看到她就哭。
或許是她太孤單了，那一刻，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輕輕的點了點頭。
一晚糖水，兩個小土豆，是她這些年來收穫的少有的溫暖。
說不清是什麼心思，她就打算在這個村子裏多住一段時間，她找了一個山洞，開始每日在山腳邊轉悠打獵，夜晚時，控制不住的邁着步子走向那間小小的屋子。
時間久了，她發現小姑娘有些祕密，她的房間，晚上總是暗得厲害。
暗得厲害？王素芳擡頭看着異常明亮的月亮，又看了看一旁的屋子和身後的樹林。
一天晚上，她終於忍不住，悄悄的扔了一個小石子在小姑娘的屋門上，聲音小小的、低低的，幾乎要融入夜色之中。
王素芳心跳加速，身後傳來的一道微不可聞破風聲，死亡的感覺蔓延上她的心頭。
“等等！”
酥酥軟軟的聲音響起。
果然......王素芳倒吸一口冷氣。
有一瞬間，她想，能用自己的命給這個對她好的小姑娘提一個醒，也是值了。
後來......
“夫人，您瞧瞧，眼熟嗎？”東二瞅了半天，瞅見那婦人雖然一身男裝，但手上緊緊握着一條帕子，而這會兒他也聞出了他所配置的藥包的味道。
這小丫頭，這藥包價值不知幾何，居然就這麼隨隨便便的送人了！
東二跳腳，隨後將自己懷中的帕子遠遠扔了過去。
“看看我，是不是長得一樣啊？”那帕子是小丫頭根據他的長相，繡的一個小人兒，寥寥幾筆，居然也能看得出是他的模樣。
王素芳拽着帕子，一眼又一眼的對照着坑對面的人的長相。
其實她早已信了，看這人扔手帕時的手法，就知道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絕對比她三腳貓的功夫厲害，可他一直好言相勸，沒有動粗。
而且，王素芳想到了更深一層：她一個瞎眼婆子，就算是爲了他們家的小夫人，還是未來的小夫人，也不應該如此客氣，那麼到底是爲什麼？
她有一種直覺，跟着他們走，說不定有朝一日，她能見到兒子！
王素芳低頭看着安安特意爲她繡的帕子，看着上面笑得溫婉的小人兒，又摸了摸繡着花熊的單眼眼罩。
爲了她，她就賭了！
左右一條爛命，兒子若是好好活着，這麼多年一定走出了失去爹孃的陰影，她若能再見兒子一面，就是死了，也能和丈夫說一說兒子的樣子。
“我跟你們走。”
王素芳下定了決心，拉起自己的包袱，從山洞深處拉出一條長長的木板，搭在坑上，小心的踏了過去。
......這操作......
不是慕安他都不信！
這丫頭腦子裏裝的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