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舊年哭泣着，回想當時自己裝作昏迷說的那些夢話。
回想父親易存海追問那個讓她成了心病的名字時，她喊出來的那個名字。
如果當時她壓住了心底的嫉妒，憎恨。
沒有說出伏冉曦的名字。
也許，今天伏冉曦就不會死了。
“都是我的錯……是因爲我一時迷了心，所以纔會害死你妹妹……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斷的跟伏明明道歉，不斷流淚哭泣，看起來十分的後悔。
伏明明的臉上依舊是植物人昏迷時候的平靜，沒有一分的變化。
林易舊年看着他安靜的臉，確認他是醒不來的。
因而沒有去看他的其他地方。
若是她的目光偏移幾分，就能看見，伏明明的手指在努力的，極小幅度的動彈。
他的手，彷彿想要暴起。
想要去掐住什麼東西。
但是身體彷彿被水泥封住了一樣，然他無法隨心動彈。
“請你替她原諒我吧……”
林易舊年雙手合十，懺悔道，“我林易舊年以後會好好替她來贍養你們，就算你是植物人也沒關係，醫院裏的費用我會一直幫你出，直到你死亡爲止，還有你外婆的醫藥費，我也可以幫忙出……只要……只要你別再讓伏冉曦來夢裏嚇我了。”
她因爲每次入睡都能夢見死去的伏冉曦化作厲鬼來索命，而夜夜都睡不好。
一閉上眼睛，便會驚恐的做噩夢。
這讓她十分崩潰。
如果繼續這樣生活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所以，她來伏明明的病牀邊，跟伏明明懺悔，希望得到伏明明的原諒。
雖然伏明明是個植物人，醒不過來，無法親口說出原諒她的話的。
但是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伏明明，跟她表示自己已經悔過。
他應該也會寬容的原諒自己吧。
畢竟，她已經跟他道過謙，也懺悔過了。
人不都應該寬容的嗎？
“如果你不拒絕，我就當你原諒我了。”伏冉曦擡手，幫伏明明拉了拉被子，自顧自道，“其實你妹妹這麼死了，也不虧，我對她心懷愧疚，所以會拿出很多錢來照顧你們。
她就算是不死，努力做工，做個十輩子八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錢來養你們的。”
伏冉曦覺得自己已經非常仁善，非常樂於助人。
所以，她懺悔完之後，對伏冉曦之死的愧疚，也慢慢的消失了。
“永遠都不要醒過來了，伏先生。”林易舊年看着伏明明，輕輕笑了一下，撫摸他的臉，“就這麼一直一直沉睡下去吧，反正你醒過來，也是一個盲人，過着最貧窮下等的生活，又有什麼樂趣？就這麼躺着，度過這一生吧。”
說完，從他的臉上收回手，彷彿身上揹負的人命債也瞬間消失了一樣。
伏冉曦一身輕鬆的出了監護室的門。
而重症監護室裏，伏明明的眼睫劇烈的顫動了幾下，猛地把眼睛睜開了。
他的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
他依舊是個盲人，處在黑暗中。
可是，他卻不聾。
他都聽見了！
是那個女人，害死了她的妹妹！
是林易舊年，還有易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