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斗羅大陸之易水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張謹(下)
    夜無聲而至,街道角落的燒烤攤上,水寒川情緒失控,從不醉酒的他也有了幾分醉意。

    張謹也在一邊,與水寒川放肆嬉笑,一邊飲酒,一邊盡數遊歷中的二三趣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難得遇到一個前世老友相似的朋友,水寒川也敞開心懷,放浪形骸,好不痛快!

    翡翠釀淳厚的酒香飄揚,燒烤攤老闆也看出來三人的不凡,充耳不聞嬉笑怒罵聲,專注着手中的烤串,肉香撲鼻。

    藍憐疾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眼前放縱的少年才應該是最真實的水寒川,也能感受到水寒川身上對張謹釋放的善意,一罈翡翠釀飲盡,有些心疼的再次取出一罈來。

    心疼之餘,藍憐疾也有些驚訝。

    他的翡翠釀可以說是當世最烈的酒之一,即使是酒量再好的的豪客,三碗酒過後也必定撲倒,而反觀水寒川和張謹二人,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碗,也不過是面紅耳赤,微微有幾分醉意。

    水寒川的魂力等級他知道,應該不過二十五級,而張謹的實力要強一些,也應該只有三十多級,具體三十幾級,沒經過具體的探查,藍憐疾也不好判斷。

    但不論是二十五級還是三十幾級,都不可能憑藉魂力壓制翡翠釀的酒勁,也就是說,兩人完全就是在用酒量抵擋翡翠釀的酒勁。

    “川子啊,你說人活這一生,是應該放肆玩笑,快活一生呢?還是應該爲這天下,爲這蒼生,做一番事業呢?”

    張謹也有些喝醉了,面色痛苦的道:“我想要遊歷大陸的每一寸土地,見識斗羅大陸的每一處山河風光,享盡大陸所有的美酒美食,可卻看到了太多的苦難。”

    “川子,你知道麼?我親眼看到一位殘疾父親將自己的兒女賣給人販子,不是因爲他不知道人販子的殘暴刻薄,而是因爲他實在無法養活自己的孩子……”

    張謹自星羅帝國一路北上,不知道見識了多少家破人亡,餓殍遍地,越是看到這些,他心底的良知就越是難以原諒自己,所以他從一個貴族公子混成現在這樣一副放浪形骸的乞丐模樣。

    這時,張謹像個小孩子一樣,抱頭痛哭。

    越是深入瞭解斗羅大陸,他就越是痛苦。

    幾乎所有家庭都努力的生育,祈求武魂覺醒的時候能擁有魂力,從而一飛沖天,可斗羅大陸真正能成爲魂師的有多少?十不存一,這還是計算了貴族後代,在一些窮困落後的村落,可能幾十年都出不了一位帶有魂力的孩子。

    而越是無法生出帶有魂力的孩子,他們就越是渴望能夠讓後代成爲魂師,於是就更加努力的生育,維持着生活的脆弱平衡。

    而這樣的平衡,還要忍受着一層層的剝削,一旦發生天災收成不好,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斗羅大陸繁榮的魂師發展下,是無數普通人的血淚和屍骨。

    當然,高高在上的魂師是不會在意普通人的,即使是良心未泯的魂師,也只會在自己瞭解範圍施捨幾分善意。

    只是這寥寥無幾的善意,放在龐大的斗羅大陸是多麼的卑微。

    張謹一路遊歷,從來沒有對外人述說過這些,無數個日夜,一張張哭泣的痛苦的臉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折磨着他內心的良知。

    在看到水寒川的一刻,他就知道他們會是同一類人,所以他可以放心傾述自己的痛苦。

    張謹醉了,他的酒量本來就沒有水寒川這麼逆天,還陪水寒川喝了這麼多酒,酒勁上來,再也堅持不住,趴在桌上放聲大哭。

    水寒川知道,自己面前,是一個掙扎的痛苦靈魂。

    水寒川心底五味雜陳,一口又一口的翡翠釀下肚,他多麼希望也能像張謹一樣沒有任何負擔的趴在桌子上,一醉不醒。

    一直沉默的藍憐疾情緒也有些低落,開口道:“這個世界太大了,我們也只能做到我們眼前的事,我規定天水學院招收平民子弟,就是想給斗羅大陸的平民一個機會,一個騰空化龍的機會,我以爲這些平民們成長起來,會去願意幫助更多的平民的……”

    “屠龍的勇士終究會化作惡龍,是麼?”

    水寒川反問道。

    “屠龍的勇士終會成爲新的惡龍?”

    藍憐疾雙眸精光一閃,隨即搖了搖頭:“大部分平民學員在走出學院的時候,是保持着內心的善良的,雖然也有一部分會隨波逐流,逐漸忘卻初心,但只要有一人堅持初心,天水的所做所爲就是對的!”

    水寒川也點頭,這也是他爲什麼會選擇待在天水的原因之一,整個斗羅大陸中願意收留平民學員的,天水算是實力底蘊最深厚的一個。

    天水行事如此,天水的院長自然不會是一個惡人。

    “你呢,我看的出來,你心底壓抑了很多的東西,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麼?或許我會是一個合格的聽衆!”

    藍憐疾看向水寒川,目光帶了一絲憐惜。

    水寒川痛苦的抱頭,也有淚水無聲無息的流淌而下:“我知道,老二經歷的那些,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但我都知道,而且……我也有能力去做更多的,可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有恐懼,我也會害怕,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我很自私,我會死的……真真正正的死的……我不可能再活一世,所以我必須珍惜我的生命,我要變強,只有變得更強,我纔有希望改變這一切!”

    水寒川是矛盾的,一方面想陪着自己的家人,一輩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彈彈琴,練練劍,和想象中的史萊克七怪那樣仗劍天涯,遊歷大陸,領略斗羅大陸的風采,一方面卻不忍見斗羅大陸的普通人的苦難,想要幫助他們,卻又無比恐懼,害怕因此而失去一切。

    斗羅大陸的格局穩定,幾乎萬年不變,但這在前世的華夏是很難見到的。

    華夏是一個經歷過苦難的民族,帶有前世記憶的水寒川比誰都清楚,要改變斗羅大陸的一切有多難,而一旦失敗,註定萬劫不復,甚至會連累到自己的家人。

    自己的行爲,就像是和斗羅大陸幾乎所有的魂師爲敵,所以水寒川必須要獲得足夠的自保之力,他的親人朋友必須獲得自保之力。

    理智告訴水寒川現在還不是他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但現實卻讓他不停地被折磨着。

    張謹沒有錯,水寒川確實是一個和他一樣的人。

    而他們兩個被折磨的原因,都是因爲他們有一顆善良的靈魂。

    但水寒川與張謹不同的是,水寒川知道怎麼去改變,卻不敢去改變,只能像個老鼠一樣藉助雪清河的勢力一步一步去佈局,等待這些佈置發芽的時候。

    藍憐疾道:“你確實能做很多,而且你應該也做的夠多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生活類魂師學院和技工學院應該也是出自你的手筆吧!”

    佈局近五年,生活類魂師學院也如雨後春筍般遍佈半個天鬥帝國,大部分貴族對這些生活類魂師學院不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但藍憐疾這種人如何看不出生活類魂師學院對斗羅大陸格局的影響。

    生活類魂師學院和技工學院背靠千水商會,千水商會的會長又神祕莫測,幾乎從來沒有公開露面過。

    藍憐疾之前不知道千水商會的會長是誰,結合水寒川的商業天賦,以及此時的表現,藍憐疾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過在看到水寒川的表情之後,藍憐疾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驚訝之餘又有些理所當然,也只有天河居的大掌櫃,纔有能力短短四年就將千水商會發展到目前這個規模吧!

    雖然不知道千水商會具體的實力,但露出的冰山一角已經足夠驚人。

    而就算這樣,水寒川還覺得自己做的不夠,藍憐疾也有些嘆息,取出一道紫色的符紙,交給水寒川:“這是一道天雷符,注入魂力以後可以發揮出魂聖的全力一擊,今天我把它送給你,希望它能對你有所幫助,也算我爲天下的苦難平民做些事吧!你也不用太過自責,你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水寒川有些遲疑,藍憐疾笑道:“收下吧,這道天雷符對我已經沒有什麼用,而且這天雷符也是因爲你的弟子的出色發揮從宇文老鬼手中贏來的,送給你更合適!”

    水寒川道謝,收下天雷符!

    魂聖的全力一擊的寶物,在斗羅大陸也是一件罕見的異寶了,對水寒川的安全確實有很大的提升。

    雖然水寒川也不覺得自己有機會用到這天雷符,但有備無患,也能當做自己的一個底牌。

    “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你喝了不少翡翠釀,翡翠釀中的能量你應該還沒來得及消化,等消化完了翡翠釀的能量以後,你的魂力應該能再提升一個檔次!”

    藍憐疾揮揮手,看水寒川仍舊抱着第二壇還有一大半的翡翠釀,哭笑不得的道:“罷了罷了,這壇酒你喜歡就留下吧!”

    然後指着癱倒在桌子上痛苦的張謹,笑罵道:“這個傢伙誰處理?”

    水寒川不好意思的答道:“我來吧,我的宿舍還有不少空房間!”

    這時,消失已久的陳花落悄無聲息的出現,道:“寒川,我來吧!”

    說完一手提着張牙舞爪的張謹,一手攙扶有些搖搖晃晃的水寒川,與藍憐疾招呼一聲,離開燒烤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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