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禮部尚書溫大雅,前禮部侍郎李百樂兩人被免職,雖說只是倒黴,受到了封德彝的連累。
在別人看來,真正的同李秋的關係不大。
不過,在有了前車之鑑後,新上任的禮部官員,也不可能對李秋的婚事不重視。
以至於盡善盡美,將每一個細節都幾乎做到了極致。
另一邊,本就病未痊癒六旬年紀的封德彝,在遭受了如此重擊後,還沒等被驅逐出京,就直接病死在府上。
這些年來,三朝元老,宰相封德彝前呼後擁,何等的風光。
可是在他死後,全程竟沒有一個官員前來弔唁。
唯有他的學生,岑文本一人,不顧那些流言蜚語,依舊爲自己的老師行孝。
這件事,自然也是被李世民所知,還因爲他的忠孝,對他予以了嘉獎。
在古代,人們對忠義二字,看的極其重。
整個社會都是在倡導着忠孝仁義,尤其是皇權,更是處處彰顯着這些。
如今封德彝倒臺,可謂是對朝中的士族羣臣們,來了一個敲山震虎,重磅打擊。
以至於在短時間內,他們心中有所顧忌,言、行各方面都收斂了很多。
甚至是有少數的官員,都開始重新站隊,來到了中書省宰相王珪、祕術監魏徵,黃門侍郎韋挺等人的這邊。
此消彼長之下,魏徵、王珪等人推行的撫民以靜的治國策略,開始快步推進。
不過,士族中間,重新選定了以宰相蕭瑀爲核心,依然是步步阻攔。
在朝堂之上,這處事嚴厲刻板,簡單直率的蕭瑀就與魏徵因爲這治國之策再次爭吵起來。
“魏大人,這治國理政要務實,又可如你這般好大喜功?!”
“治國正如治病,先得號準了脈,弄清楚這病人能不能治。”
“若能治,可以治到什麼程度?”
“對一個沉痾已久的病夫,就不能奢談什麼治好了,該讓他挑二百斤的重擔,還是三百斤的重擔?”
“你這般胡亂下方子,是要治出亂子來的。”
魏徵本身也是個直脾氣,此刻也是來了氣,“聽蕭大人的意思,我好像是把錯脈了?”
蕭瑀輕哼了一聲,接着說道:“這三皇五帝的時候,民風淳樸,尚可用大道化民。”
“可夏商周以後,人心漸漸澆薄,一代不如一代。”
“所以秦朝專用法律,漢朝雜用霸道,眼下的世道,比之秦漢,亂象更重。”
“所以,這當務之急,是先以嚴刑峻法以治亂,延住脈保下命再說。”
“還提什麼大治?!”
“你這與白日囈語又有什麼區別?!”
聽了他的這番直接人身攻擊的話,魏徵也是大怒。
不過還是強壓住怒氣,同他辯理:“蕭大人,此言謬矣。”
“正是因爲持久的戰亂,纔有了大治的可能。”
“在年前,長澤郡王李秋在接納城外的一萬多流民時,蕭大人,以及這朝堂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去親眼去見過,瞭解過。”
“可是我,長孫大人,王珪大人,甚至是陛下和娘娘,都親至到了芙蓉園。”
“自從那時起,我深深感觸到,這天下黎民百姓,民心是有多麼的淳樸,思治之心有多麼迫切。”
“也正是亂後易教,猶飢人易食也。”
“只要民心所向,沒有辦不成的事!”
“如果朝廷能夠下決心,何愁百姓們不與朝廷患難與共?”
要是單論辯證,這蕭瑀又哪裏是魏徵的對手?
況且,魏徵說出來了最致命的一點,那就是當初城外的一萬多流民,他魏徵,甚至是陛下都親至過,給流民盛過粥,同流民們接觸過,交談過。
人家有發言權。
可你們這些士族老爺們,是不屑去看那些流民的,在今天爭辯之時,你們這不就是紙上談兵,泛泛之談嗎?
你們有什麼資格啊?!
於是乎,這蕭瑀爭辯不過魏徵,就更加的惱羞成怒,人身攻擊起來。
“呵,魏大人,你終究只當過東宮的洗(xian)馬,不知道治理一個國家的難處。”
“當前國家積弊這麼深,你這些高談闊論,太不務實啊!”
魏徵冷哼了一聲,“正因爲這個國家病的太重,才更需要從根本上治起。”
“我看,蕭大人的這番見解,纔是真的不合時宜!”
看見他們兩個在下面吵來吵去,李世民皺着眉頭,重重敲了兩下龍案。
“行了,你們不要吵了!”
“亂後易教,猶飢人易食也,朕也覺得,魏徵這句話說得有道理!”
“不過天子一日萬機,一人聽斷,安能盡善?”
“傳朕的旨意,讓五品、六品的官員們,也同樣參與進關於治國理政的討論中來。”
“真想要看看,更多人的意見如何?!”
李世民話雖然是這麼說,可他那一句覺得‘亂後易教,猶飢人易食也’有道理。
也就直接給這場爭論拍了板,下了定論。
所謂的讓五品、六品官員也都參與進來,無非也就是給這些士族官員們一個臺階下罷了。
就在幾天時間後,李世民還是採納了魏徵等人治國的觀點,認爲天下可以大治。
制定了撫民以靜,鼓勵農桑的國策。
歷史上影響深遠,最爲著名的貞觀之治,也就以此有了雛形。
也就在這時,新上任的宰相戴胄,對李世民奏本說道:
“水旱兇災,前聖之所不免。國無九年儲畜,《禮經》之所明誡。”
“今喪亂之後,戶口凋殘,每歲納租,未實倉廩。隨時出給,才供當年,若有兇災,將何賑恤?”
“故隋開皇立制,天下之人,節級輸粟,多爲社倉,終於文皇,得無饑饉。”
“及大業中年,國用不足,並貸社倉之物,以充官費,故至末塗,無以支給。”
“今請自王公已下,爰及衆庶,計所墾田稼穡頃畝,至秋熟,準其見在苗以理勸課,盡令出粟。”
“稻麥之鄉,亦同此稅。各納所在,爲言義倉。”
“若年穀不登,百姓饑饉,當所州縣,隨便取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