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世民如此生氣的樣子,長孫皇后緩緩的勸慰道:
“陛下您也不用如此生氣。”
“李秋他也是一顆赤誠之心,看見對他最好的尉遲敬德被人誣告而生氣。”
“其實想想也是,雖說這些御史和監察院的官員有聞風評奏事的權力。”
“但也總要有個約束纔是。”
“像尉遲敬德,秦瓊,房玄齡他們這些忠心耿耿跟隨了陛下這麼多年的朝中重臣。”
“也不能胡亂的任由着這羣人誣告。”
“尤其是他們毫無證據之下,所告的罪名還是謀反這樣的重罪。”
“實在是有些不應該。”
“時間久了,也會讓這些人寒了心不是?”
聽着長孫皇后的話,李世民也是輕嘆一聲。
點了點頭。
“皇后你說的有道理。”
“對於御史等之類的官員,是要進一步加以約束纔行。”
“不過這也不能當成這小子撕毀奏摺,與朕頂嘴的理由不是?!”
這時候,長孫皇后佯裝不知內情的問道:
“陛下,我這裏有件事想不通。”
“自從陛下您登基以來,下決心要將這大唐治理好。”
“更是苦思治國理政的良策。”
“巴不得這羣官員們多多進諫,集思廣益,以求能讓天下大治。”
“在平時,像高士廉、王珪、蕭瑀、房玄齡、魏徵等人每次進諫。”
“陛下你都頗爲高興,對他們加以獎賞。”
“尤其是魏徵,每次進諫時都跟陛下您像吵架一樣。”
“您對他也是從不惱怒,加以指責。”
“怎麼如今到了李秋這裏,就將陛下您給氣成了這樣?”
聽着長孫皇后的話,李世民皺着眉頭,擺了擺手。
“唉,皇后啊。”
“這……這不一樣。”
見到李世民如此,長孫皇后又接着微笑說道:
“陛下所說的不一樣,是因爲李秋是兒子,而陛下您是他父親。”
“他不應該對陛下您不敬對不對?”
“可此時秋兒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他的立場上,他就是大唐的宰相,同蕭瑀、玄齡、王珪、魏徵等人一樣。”
“他之所以冒着身家性命危險,向陛下您進諫有道理,有必要去改變和警示的一件應該事。”
“這更能體現出了他的正直和忠心不是?”
“再者說,陛下您身爲一位父親。”
“能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正逐漸變得像魏徵、玄齡他們一樣出色。”
“怕是不應當生氣,反而要爲之感到驕傲和欣喜纔是吧?”
聽着長孫皇后的話,李世民的面色果真是好了太多。
甚至是還苦笑着感嘆道:“皇后啊。”
“若是聽你這麼一說,這混小子敢跟朕頂嘴,朕反而還要高興了是吧?”
長孫皇后沒有給出直接的答覆,而是轉開了話題笑着說道:
“在平日裏同兄長聊天之時。”
“兄長都不知道多少次,同我講過。”
“說他有多麼羨慕陛下,能有李秋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
“若是他家的長孫衝,哪怕是能趕上李秋的一半。”
“到時就是闖下再多的禍,他都心甘情願的給擔着。”
“再說秋兒今天這也不算闖禍不是?”
聽着長孫皇后的娓娓道來。
“行,你說的什麼都對。”
“在你這位孃親的眼裏啊,你的兒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見到李世民徹底的轉換了心情,長孫皇后也是心情隨之大好起來。
跟着開了一句玩笑。
“二郎,我們家的秋兒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以前,他武能安邦。”
“眼下,他在玄齡和唐儉的輔助下,這右僕射也是做的越來越好了。”
“若是二郎你平日裏再多教導一下兒子,秋兒他那麼聰敏,一定也能做到文能興國的。”
“想一想,這以後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後。”
“那些後世人們看着陛下和秋兒你們父子倆的種種功績,得有多麼的讚歎和稱頌?”
聽着長孫皇后的話,李世民也是不由得點點頭,隨之沉思起來。
不得不說,長孫皇后描繪出來的這幅畫面,是真的令人嚮往。
李世民這後半生,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所介懷的。
就是自己這皇位的合法性,合理性。
他怕別人,尤其是後世人拿異樣的目光來看待自己。
可若是自己的兒子也一樣的優秀,繼承了自己的意願,將這大唐變得更加興盛,強大。
留下無數的輝煌呢?
到時候後世人興許還要感謝自己。
是自己將大唐帶向了一條更加興盛、輝煌的道路上。
只不過,除了李秋之外,其他的任何一位皇子怕都是做不到這一點。
像李承乾、李泰、李治、李恪等等。
能夠守成,都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就更別說其他了。
……
很快,時間就到了下午。
皇宮之內酒宴開始之時。
身爲重要武將的李秋和尉遲敬德,自然是也在其中。
就在進宮前的路上,已經得知了上午之事的尉遲敬德,一把就將李秋給拉到了僻靜的角落裏。
然後就痛心疾首的感嘆說道:“唉,李秋啊!”
“你這個孩子糊塗啊!”
“我尉遲敬德一輩子,光明磊落,坦坦蕩蕩。”
“那羣奸佞小人愛怎麼告就怎麼告去。”
“我都這把年紀的人了,他們又能把我怎樣?”
“可你,纔多大的年紀?”
“你怎麼能因爲我而誤了前程啊?!”
今天在從房玄齡那得知了發生之事後,尉遲敬德是急的連連跺腳。
若是真因爲自己,而連累了李秋。
他到時是真的不該如何自處。
可是這時,李秋卻是目光澄澈的對尉遲敬德說道:
“尉遲伯父。”
“其實我這麼做,既有公,又有私。”
“公,是像您這樣,爲大唐立下汗馬功勞的重臣,不應該受到這羣人的無端指責和誣告。”
“身爲大唐的右僕射,我理應去制止他們。”
“而私,那就是我絕不會看着這羣奸佞之人誣陷你而袖手旁觀。”
“在我的心裏,這右僕射之位,還有那所謂的前程,遠不如您重要。”
看着李秋的目光,聽着李秋的這番話,尉遲敬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只是深嘆了一聲,用力的拍了拍李秋的肩膀。
可能是冬季裏風太大的緣故,他竟然被吹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