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書房中。
李世民也是看着桌案前兵部呈上,出自程名振之手的奏摺。
不由得有感而發,問向一旁的侍中,王珪。
“王珪啊,朕怎麼總感覺,自貞觀以來。”
“可能也是自隋唐以來。”
“這朝廷以及朝中官員,對國事的治理遠不及前古。”
“尤其是在賢臣,能臣得以重用的這方面。”
“尤爲明顯。”
這時候,王珪略微思忖了一下,躬身說道:
“回稟陛下。”
“漢世尚儒術,宰相多用通曉經史的儒士,故風俗淳厚。”
“近世以來,朝廷過於重視華麗、精美的文章,而輕視了儒家學術的內裏。”
“又參以法律,此治化之所以益衰也。”
聽着王珪的答覆,李世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王珪啊,你最後提的這一點,朕卻是深有體會。”
“之前戴胄做宰相時。”
“所秉持的,就是法家之學。”
“其反響,以及對朝廷政務的運轉所產生的危害,也是不小。”
“最終以至於朕不得不撤去其宰相之職。”
“這治國之事啊。”
“尤其是處在朕、宰相、各部尚書這些重要的位置上。”
“還是要以儒術爲根本。”
“而像法家之學,還是更適合用於刑部、大理寺等這些位置上。”
“當年隋煬帝時,盜竊案頻發。”
“於是隋煬帝令於士澄逮捕竊賊。”
“稍有疑點,均嚴刑拷打令其服罪,總共二千餘人,煬帝下令全部處斬。”
“大理丞張元濟怪其多,試尋其狀。”
“可結果呢?其中只有五人曾有前科,其餘都是普通百姓。”
“可最終,這張元濟竟不敢執意上奏講明真情,乾脆全部殺掉了事。”
“此豈唯煬帝無道?其臣亦不盡忠。”
“君臣如此,隋朝又何得不亡?”
“這件事,我們也要深以爲戒纔是!”
說到此,李世民又隨之問道:
“王珪,近來朝政繁忙。”
“朕也就未宣李秋到這御書房中來。”
“而朕不宣他,他自己從來都沒有主動來過一次。”
“如今他又在忙碌些什麼?”
王珪這時候微笑着說道:“陛下,近來您這邊都覺得政務繁忙。”
“他們尚書省那邊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估計就是陛下真的宣見李秋,他來了也得跟您請假,跑回去繼續處理政務。”
“在程名振來之前,李秋主要忙碌於兵部諸事。”
“現如今有了程名振,我看他也是終於得以脫身。”
“將主要的精力都挪到了荊州那邊的春耕之事上。”
“近期,段侖、宋佑、馬周等人,都已經趕到了荊州那邊。”
聽到此,李世民點點頭。
“這程名振,着實是個人才,能臣。”
“當年在武德年間時,朕就聽聞過他。”
“太子建成,對他也是頗爲器重。”
“現如今一看,他竟然比朕心中所想的,還要更有才幹一些。”
“朕以及這朝廷,怕是就要與這樣一位難得的好官,能臣失之交臂嘍。”
王珪此時也是微笑着說道:“像李秋身邊,也卻是聚集了一些諸如張蘊古、範興、宋佑、程名振這樣的能臣。”
提到張蘊古,李世民不由得搖頭笑笑。
“前陣子,朕打算把張蘊古調回到朝中來做事。”
“可是李秋說什麼都不答應。”
“不論是這張蘊古,還是範興,可都是這小子當年從朕這邊偷過去的。”
“現如今他用上了手,反倒是不還了!”
……
正如王珪所說的那樣。
在兵部有了程名振撐起來後。
李秋也就將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荊州、嶽州、復州這三州的春耕之上。
這裏畢竟是武士彠管轄之地,算是自己家的地盤。
操作起來相對成功率更大一些。
也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就是如此。
這邊的春耕還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和麻煩。
在芙蓉園中,剛剛從荊州趕回來的馬周。
找到了李秋和羅可心、武珝等人,彙報那邊的情況。
“王爺,兩位王妃。”
“現在荊州、嶽州、復州等三州,已經由州府鼓勵他們播種我們的新種子。”
“可是這中間,遇到的阻力和問題還是不少。”
“初期看,願意種植我們種子的百姓很少。”
“隱約間,也有着士族和其他勢力的影響。”
“只要我們第一年的春耕草草收場。”
“對於民部和王爺您的打擊,都是非常大的。”
武珝這時候也皺眉說道:
“爹爹在給我的信中也提到了此事。”
“荊州那邊百姓的教化,遠不及關隴、山東地帶。”
“縱使這幾年有些起色,也是有限。”
“現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在士族和一些有心人的煽動下。”
“那邊的百姓聽到了不少流言。”
“不敢種我們的種子。”
“在他們想來,每每有好東西,定然是先從士族豪紳開始。”
“最後才能輪到他們頭上。”
“可如今,那些士族豪紳輪不到,這裏面肯定是有着問題。”
李秋此刻點頭說道:
“這些困難,只要想辦法,就總能有解決的時候。”
“還有一點,你們要記住。”
“咱們第一年想要的,不是總產多少糧食。”
“不要總量,要的是效果。”
“到了秋天,我們要讓陛下和朝廷看到,我們的耕田上,每畝會有多高的產量。”
“而且,現如今不是還有一些願意種植我們種子的百姓嗎?”
“只要第一年的例子打出來了。”
“這第二年也就好辦了。”
“還有一種最壞的打算。”
“那就是若是實在不行,咱們就花錢把地給買下來,租下來。”
“然後由我們自己的人去耕種,僱人去耕種。”
“等到秋天時,這一大塊示範田,必須要做好。”
“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