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還沒等楚傾言做好早飯,孫木匠就趕着牛車就將打好的傢俱送到了屋裏。

    桌子椅子漆了棕色顏料,衣櫃碗櫃都刻了些花紋,雖然簡易,但看着精緻了不少。

    浴桶也打好了,用得都是實打實的好木頭,楚傾言心裏歡喜,看樣子以後可以泡澡了。

    有了這些傢俱,楚傾言的土屋也不是家徒四壁了,買的碗筷和生活用品也都有地方規整。

    她叫住了孫木匠,又數出了些銅板,訂了一個兔籠子。

    收了楚傾言抓的中藥,孫木匠不好意思收錢,連連推脫。

    “一個兔籠子而已,順手就打出來了。”

    楚傾言將錢塞進他的手裏:“孫大哥,我還得租用你的牛車呢,你要是不收錢,我可就去不成鎮子裏了。”

    孫木匠只好將錢收下,詢問好楚傾言要的兔籠子尺寸,承諾過幾天就能做好。

    趕着牛車進了鎮子,楚傾言今天並不打算擺攤。

    要養雞,就得買小雞。

    鎮子上的小雞仔貴,村子裏的人都是自己孵雞蛋,出小雞來養。

    楚傾言嫌棄麻煩,直接買了十隻小雞,黃橙橙圓滾滾的,放在籠子裏裝着。

    又買了一些雞蛋,平日裏喫。

    想了想,又到糧店買了兩斤穀殼兒,這玩意人是不能喫的,正好用來喂小雞。

    想着身上就兩套衣裳,天氣炎熱,需要勤換,這半個多月也賺了不少銀子,不必緊着喫穿。

    於是,楚傾言又選了兩件成衣,都是結實耐髒的料子,價格也合理,在掌櫃的推薦下又挑了兩匹布,顏色花紋都是自己看順眼的。

    反正現在暫時不缺錢,楚傾言一個現代人喫不慣玉米粒粥,就又買了袋米,買了袋面,讓掌櫃的送到牛車上。

    等她再買些肉菜回去,米麪也送到了,都往牛車上一裝,楚傾言早早的趕回了村子。

    周家大嫂正坐在村子口兒,和其餘幾個村婦閒話家常。

    見楚傾言趕着牛車經過,她打眼一瞧,米,面,新衣,布匹,肉,菜,雞蛋……

    牛車上的小雞不安分,“咯咯”的一直叫個不停。

    她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喃喃:“我家雞下的蛋都捨不得喫,她買了這些好東西,得多少錢啊。”

    段婆子沒好氣的敲打她:“看着眼紅了不成,那可都是皮肉換來的,小賤貨,不知羞。”

    周家大嫂也回過神來,酸溜溜的,滿臉嫌棄:“我纔不眼紅呢,誰家要是有這麼個不要臉的玩意兒,全家都得羞愧的樹上吊死去。”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村頭一起的幾個婆子聽進了耳朵裏,也覺得說的有鼻子有眼,像那麼回事兒。

    說的多了,段婆子自己都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兒,等回了家,見到楚傾言正在侍弄小雞仔,不由得陰陽怪氣的諷刺。

    “呦,準備養雞啊,怪不得一身騷氣,我隔着院牆都聞着了。”

    楚傾言瞧她一眼,慢悠悠撒下一把雞糧。

    “段婆婆,清早起牀要刷牙,你那口臭都飄我院裏來了。”

    段婆子順着話頭正要罵回去,就聽見楚傾言悲天憫人的嘆口氣。

    “好歹我還有小雞養,不像某些人起早貪黑的養了雞,卻連塊骨頭都喫不到。”

    段婆子一愣,連忙去自家雞圈瞧了一眼,果然,少了一隻雞。

    廚房裏還殘留着一股子肉香,可卻連塊兒骨頭都瞧不見。

    楚巾從屋裏走出來,伸着手:“奶奶,給我錢,我要出門。”

    他肚子滾圓,兒子兒媳婦也喫的飽飽的在炕上躺着。

    段婆子心裏一涼,尖着嗓子大罵:“喫肉怎麼不等我?我真是白養大了一個兒子!”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兒子沒出來,兒媳一臉怒氣的出來了。

    兒媳蔡文花,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潑辣,段婆子眼淚還沒擦下去,就遭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要是不養活你兒子,楚家村哪容得下你一個外姓人,你種了這麼多年的地,住的這房子,都是老楚家的,沒把你趕出去就不錯了,還有臉喫雞肉?”

    段婆子遭兒媳痛罵,兒子躺在屋子裏也不出來,楚巾湊過來,滿臉不耐煩的伸出手:“掏錢,我這着急呢。”

    見段婆子只顧着哭,楚巾自己動手,從段婆子腰上解下錢袋子,結果一個銅板也沒有。

    他撇撇嘴,面有不忿:“這麼大歲數了,一文錢都賺不回來,活着還有啥用。”

    段婆子心口一堵,看着孫子和兒媳的嘴臉,想着那冷漠的兒子,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外人。

    她心裏頭壓着一塊大石頭,難受的狠,又想,要不是楚傾言激怒了她,今天哪能和兒媳吵起來。

    她不好過,就不想讓楚傾言過舒坦,段婆子往楚傾言的院子裏看了看,一臉憤恨的出了門。

    妙妙娘剛喂完豬,正爲楚軒下半年的學費發愁。

    楚軒臉上不快:“娘,就把咱家牛給賣了吧,我總不能斷了學業。”

    他臉上的青紫未消,這兩日頂着豬頭臉去學堂,沒少被同窗笑話。

    妙妙娘一臉愁容,牛是村裏家家戶戶種地耕田的好手,這可不能賣。

    可是楚軒的學業不能斷,供養了這麼多年,銀子砸下去那麼多,還指望他考上功名,到時家裏也不用種地了。

    楚老二又不在家裏頭,準是拿了錢和他的狐朋狗友喝酒鬼混去了。

    妙妙娘愁眉不展,楚妙妙白了楚軒一眼:“哪能賣牛呢,春種還指望牛出力呢。”

    她望了望炕頭上盤坐的娘:“要不,就把豬賣了吧,養了兩年,咋的也值些錢。”

    楚妙妙臉頰還紅腫着,抹了能消腫的豬油,滿臉油嘰嘰,這會兒擺出一副憂愁上火的樣子,頗有分滑稽。

    不管是賣牛還是賣豬,妙妙娘心裏頭都舍不出,那可是花錢買來的種豬苗子,還沒見回頭錢,哪能賣呢。

    這時,聽見段婆子敲大門:“妙妙娘,在不在家,我來找你說說話。”

    經楚傾言分家一事,他家的名聲在村子裏是臭了,這還是頭回有人登門。

    見是和她私交不錯的段婆子,妙妙娘連忙跑去開門,將段婆子請進屋裏來。

    段婆子一見妙妙孃的面,就哭喪着臉訴起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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