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木匠見是楚傾言,笑呵呵道:“這裏人多,我都是十二文錢往外賣的,比以前的地方好賣多了。”

    也是有了小販的支招,楚傾言也跟着高興:“好賣就成。”

    “傾言妹子,你幫我看下攤位,我得去藥鋪一趟。”

    他這回上街,主要目的就是抓藥,楚傾言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就點點頭,賣起了小板凳。

    藥錢昂貴,糧店裏的玉米粒子約莫十文錢一斤,一包藥就要快一錢銀子,還都只是些普普通通的中藥。

    孫木匠是個能幹的,村長也給分了三畝良田,以往孫家嫂子沒生病的時候,他憑着這門手藝,也是村中的富戶,只是一天一錢銀子的藥錢,生生將這個家拖垮了。

    家財散盡,還欠了不少的外債。

    人來人往,有幾個行人瞧着小板凳打的不錯,上來問價格,倒是還真被楚傾言賣出去了一個。

    不多時,孫木匠就拿着幾包藥回到了攤位上,他愁眉不展:“藥錢太貴,現在定傢俱的不多,糧食也還沒下來,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

    定傢俱的不常有,而現在正值六月下旬,距離豐收,還差了三個多月呢。

    “車到山前必有路,嫂子那麼好的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安慰了孫木匠幾句,楚傾言將賣小板凳的錢交給了他,而後看着攤位上的木頭勺子,若有所思。

    做木匠活,總會有剩下的邊角料,都是打不成傢俱的,燒火用了可惜,孫木匠就將邊角料打成一些小玩意兒,木頭料碟,勺子筷子,也有人跟着問價。

    只是這一條街賣餐具的人不在少數,別人攤位上的都是進貨而來,上面漆着油彩,比孫木匠的賣相好許多。

    楚傾言思索着有沒有什麼木頭做的新奇玩意兒,還真被她給想出來了一個。

    只是現在還不急,她到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一串小鈴鐺,打算掛在門上,若是半夜有人撬門,鈴鐺就會示警。

    正打算到菜市場買些蔬菜,沒想到,竟然在布莊前面看到了個熟悉的人。

    說是熟悉,是原主熟悉,楚傾言穿越至今,還是頭回見到。

    這布莊叫魏氏布莊,楚傾言半個月前曾經來過,只是被裏面的掌櫃的瞧不起,冷落了幾句,什麼都沒買就離開了。

    魏氏布莊,魏子鴻,楚傾言這才後知後覺,這不就是他家的店鋪,當時若是想起來這一茬,這布莊裏的衣服就是白送她都會離得遠遠的。

    見到魏子鴻正站在布莊的前面,楚傾言有心躲避,打算繞個彎子。

    “傾言?傾言是你嗎?”

    身後傳出魏子鴻的聲音,楚傾言一翻白眼,無奈的轉過身去。

    魏子鴻一身青色長衫,手持扇子,頭髮一絲不苟的束在頭頂,整個人文質彬彬,頗有書香氣息。

    他見到楚傾言,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許久未見,楚傾言長了一圈肉,整個人圓潤了不少,臉蛋輪廓比以往更加柔和,杏眼柳眉,一看就是個乖順的。

    “真的是你,傾言,許久不見,你變得漂亮了許多!”

    魏子鴻咧嘴一笑,就湊上前來,伸手就要捏楚傾言的臉蛋。

    楚傾言冷着臉後退了一步,像躲避什麼骯髒東西似的:“手拿開。”

    那隻不曾幹過活兒的手,頓在了半空之中,魏子鴻脣角下彎,語氣有些委屈:“傾言,你可是還在生我的氣?”

    那年,楚妙妙與村長二兒子楚建業定下婚約,喜氣洋洋的到鎮上扯布做新衣,就在這家魏氏布莊裏,結識了魏子鴻。

    也不知這魏子鴻如何巧言妙語,哄得楚妙妙中邪了一樣,回到村子就退回了村長一家的禮金,鐵了心要退這門親事。

    只是兩年過去,遲遲不見魏子鴻上門提親,楚妙妙心急如焚,竟然意外發現魏子鴻送給楚傾言的禮物。

    一支桃木簪子,瞧着也就是二三十文的貨色,與魏子鴻送她的一模一樣。

    這可惹惱了楚妙妙,要不是因爲這件事情,她也不會想辦法將楚傾言送去羅鰥夫的炕上,迫不及待的毀她名聲。

    楚傾言嫌惡的看了魏子鴻一眼:“生你氣的楚傾言已經死了,以後相見不相識,不要煩我!”

    魏子鴻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傾言。

    在他印象裏,楚傾言見到他時,只會害羞的低着腦袋,耳尖臉蛋都是緋紅的,說話輕聲細語,何曾這樣無禮過?

    楚傾言不待他有什麼反應,已經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她心情不大好,感覺就像踩了一腳狗屎似的噁心,這魏子鴻表面上與楚妙妙兩情相悅,背地裏卻逗弄原主春心萌動,楚妙妙發現以後,他竟誣陷原主主動接近他,撇的一清二淨。

    可憐原主心思單純,相信他有難處的鬼話,被賣給羅鰥夫的時候還心心念唸的等着魏子鴻來救他。

    這種心思不純的男人,也就楚妙妙被他許下的空頭承諾蒙了眼睛,甚至尚未出嫁就被他哄到了牀上,先行破身。

    待楚傾言走了許遠,魏子鴻纔回過神來,他忿忿的收了扇子,面色不虞:“拽什麼,遲早也把你弄到牀上,到時候還不是會像妙妙一樣,什麼都聽我的!”

    經此一事,楚傾言逛街的心思都熄了許多,買了點蔬菜就回了攤位。

    孫木匠的小板凳居然全部都賣完了,攤位上就剩下一些零碎的東西,問的人少了許多。

    此時,他前面站着一個體形高大的男人,那人揹着手,從後面看着挺像段深。

    離得近了,正聽到他們在說話。

    “你怎麼佔了畫像的攤子,快給我滾到其它地方擺攤去!”

    段深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孫木匠擰着眉頭:“這是傾言讓我擺的,她說交過錢了的。”

    “傾言?”

    段深思索一番:“那個黑黑的丫頭叫傾言?就是畫像的那個。”

    黑黑的丫頭……

    古以皮膚光潔白皙爲美,前世白皮膚也是主流審美,這一句話,就像一根箭一樣扎穿了楚傾言的心。

    “對,她的確擺攤畫像。”孫木匠頓了頓,看見了走來的楚傾言,立刻求救似的打招呼:“傾言妹子,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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