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估摸着應該在晚上七八點左右。北方緯度高,夏天天黑得比較晚。
我擡頭透過另外一半屋頂看了看天空,發現並沒有下雨。依舊是大晴天。
沒有下雨,也還沒有去挖墳。
那懷裏的這隻繡花鞋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死死盯着地上的那隻繡花鞋,剛清醒了沒一會的腦子現在又亂成了一灘漿糊。
在雲南洗馬塘底下,在我第一次遇到水晶蘭並且陷入水晶蘭的幻境裏的時候,我看到了蘭。幻境之中是蘭救了我,並且她還把隨身帶着的黑刀給了我。
如果那一切都是幻境,可爲什麼在我當時醒來了之後,懷裏也出現了蘭的那把黑刀?
現在的情況怎麼跟那時候一模一樣?
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把地上那隻繡花鞋撿了起來。拍掉上面的泥土,拿在手裏仔細看了起來。
這鞋挺小的。看上去可能之後三十四五碼左右。而且像這種繡着花的布鞋,那絕對是女人才會穿的。
先不說它爲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就單憑這是女人穿的這一點,我就能肯定這絕不是胖子在跟我開玩笑。
別的不說,這鞋子尺寸實在是太小了。不管是蘭還是阿麗,他們都不可能穿的進去。而且這麼小的鞋子,在我的印象當中,似乎只有舊社會裹小腳的女人才能穿的進去吧?
“幹什麼吶?還不趕緊的。等着胖爺伺候你啊?”胖子看我蹲在地上半天沒動彈一下,就大聲問我。
我猛地擡頭看向胖子,一邊應着一邊站起身來。
在站起來的同時,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手裏的那隻繡花鞋。一時間夢裏的那種恐怖詭異的氣氛讓得我不寒而慄。下意識我就擡手把它甩到了房頂上邊。
去你媽的。
我心裏罵了一句。然後深呼吸了幾口緩了緩,揉了揉臉朝胖子他們走過去。
收拾好裝備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不過沒有下雨。這倒是方便了不少。
畢竟挖墳的時候除了要跟棺材屍體打交道,接觸最多的其實還是泥巴。
這要是下雨了,泥巴跟水一和......我不雖然不介意,可打心底上抗拒那種黏糊糊的狀態。
至於對各自的分工,一切都與夢裏吳鉤子所說的有着驚人的相似。只不過蘭的位置跟胖子換了一下,變成了蘭在我邊上。
說真的,要不是我早就狠狠掐了自己幾下,我甚至都還以爲現在所經歷的這一切還是發生在夢中。
不過幸好。這一切雖然與夢中的場景極爲相似,可到頭來還是沒有發生夢裏的那件事情。這倒讓我狠狠地喘了口氣。
畢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我跟那女屍臉貼臉就像是真的一樣。並且到現在我都還能清楚地記起當時臉上的那種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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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墳的工作持續了得有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這片墳地雖說只是個亂葬崗,可只要是有葬人的地方,那也對不可能沒有陪葬品的。
大到一塊小小的玉佩,小到一根不起眼跟牙籤一樣的髮簪。挖出來的棺材或者屍體身上什麼都有。並且從開工到結束,我所看到的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幾塊食指指頭大小的碎銀子。
胖子本來是想要拿走的。不過被吳鉤子攔住了。說這是窮苦人家最後的一點家當,還是發發善心,給他們留着算了。
胖子聽了也沒說什麼。雖然臉上有些幽怨,不過還是把碎銀子放了回去。
在快要到了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我們終於在一個比其他野墳稍微大一點的無字碑野墳裏,發現我我們想要找的東西。
定屍丸。
定屍丸這種東西,可以是玉,也可以是迷香,也可以是沉香。總之可以是任何的東西——只要這東西能剋制住屍體,不讓他起屍。那都能稱爲定屍丸。
這死者也不知道在這個地方長眠了多久了。北方氣候乾燥,屍體應該是在下葬之後沒多久就已經脫水了。現在在我們面前躺着的,實際上就是一具乾屍。
胖子用礦燈照向乾屍的頭髮,示意我們去看。
我看過去,發現乾屍的頭髮已經已經長了老長了。
“一個人死了,只是他的意識消失了。”我對面的吳鉤子忽然說。“只是意識消失了而已。身體的各種機能在一定的時間裏還能保持着運行。所以張頭髮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
說完吳鉤子就擡頭看向我旁邊的胖子,又問道:“這個都不知道,你怎麼跟你爹學的。”
胖子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子,趁着手擋住嘴巴的空檔低聲抱怨道:“我靠,還想賣弄賣弄呢,全給我說了。”
吳鉤子不愧是老江湖了。像胖子這種人,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幹什麼。
胖子的這個動作自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只不過他也懶得無計較這些。
只見吳鉤子把視線收回來,重新投到棺材裏的乾屍身上。
掃了幾眼之後,吳鉤子忽然伸出手就開始往棺材裏探去。邊探還邊說道:“你爹死了的消息我也收到了。不過那時候我忙着給你收風,沒時間回去看他最後一眼。”
說話間吳鉤子的手已經升到棺材裏面去了。手掌在屍體的腮幫處按了一下,然後緩緩往下挪。慢慢地按到了喉嚨的部位。
“等這次搞完了,你把地方告訴我。我去看看他。”
胖子點了點頭,沒說話。只是看着吳鉤子的手在乾屍的喉嚨上四下游走。
“沒有機關。”
許久之後吳鉤子忽然說道。說着我就看到他又把手放回到乾屍的臉頰處。拇指和無名指分別扣着乾屍的左右兩邊臉頰用力一扣。乾屍的嘴受到力道的拉扯直接張了開來。
“你爹生前對我不錯。”吳鉤子邊說邊把食指和中指往乾屍的口中探去。
“我早就跟他說過,這麼大地年紀就不要再去搞那些事情了。他偏偏不聽——你看,這下好了吧?”
話音剛落,我就看到吳鉤子攤入乾屍口中的兩根手指縮了回來。
再定睛一看,那食指和中指之間,正夾着一枚龍眼大小的漆黑珠子。
這就是定屍丸了。我心說。
吳鉤子將定屍丸取出來的時候在乾屍的嘴邊停留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夾出來的是不是真的定屍丸。
在確定了真假之後,吳鉤子捏着乾屍兩邊臉頰的手指一鬆。乾屍上下兩排牙齒“嘎巴”一聲就合上了。
吳鉤子手一揚,那枚定屍丸就朝胖子飛了過去。胖子一看,急忙伸手接住。
吳鉤子嘴巴微張,可能是要告訴胖子讓他好生保管着定屍丸。
可嘴還沒張全,面前那具乾屍忽然就發出一陣咯咯咯的聲響。
我們全都沒這個聲音吸引了過去。下意識都看向了那具乾屍。就看到乾屍頭部並沒有什麼變化。相反的,在乾屍胸口的部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腫脹了起來。腫脹的程度就跟充了氣似的。
“哎?”胖子愣了一下,就湊上去看。
這一湊不打緊,一旁的蘭一個側身對着胖子就是一腳。直接把胖子踢得倒飛了出去。
“全都閃開!”蘭沉聲提醒着。同時往前一撲,直接把我撲到了一旁的地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情況。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在我耳旁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