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長長嘆口氣,“是啊,是啊,你翅膀硬了,羽翼豐了,哀家年老體衰,到底琢磨不透朝中風雲變幻了。這事兒,你既做了主,就這麼着吧,哀家言盡於此,你別讓老七日後恨你就好。”
太后最後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讓晉文帝怔忪在原地,半晌都沒緩過來。
是啊,這件事他思前考後,權衡諸多,獨獨沒有考慮過老七的感受。
而老七就和當初毀楚家婚事娶白氏一般,默默受了,沒有抱怨,沒有不服,只是和之前一樣,再次離開京城。
第一次是去西疆,這一次是去江淮,哪一次都兇險無比,哪一次都是把性命置之不顧。
晉文帝以爲他是沉穩懂事,現在想想,這何嘗不是無聲的賭氣呢?
“兒子……兒子也知道這件事對白氏多少有些不公,所以近日以來,一直在栽培白秦蒼,剛剛決定把御前侍衛長的職務交給他。”
太后冷聲道,“哀家要是沒記錯,御前侍衛長原本是慶王妃胞弟王彪在做,你這麼抽了王彪,老大肯嗎?”
晉文帝凝眉,“朕的佈局謀策,輪不到他不肯。再說,他若是聰明,早該主動讓王彪請辭,他就是太蠢,還等到朕親自下旨。”
“他若是聰明,還能做出殘殺手足的蠢事嗎?枉你培養他那麼多年,還想把大統傳給他,沒想到縱得他這般無法無天!”
晉文帝驚道,“母后,您已經知道了?”
晉文帝接到南宮丞指證慶王的那些證據時,始終是不肯相信的,作爲長兄,他竟然在船板上動手腳,這是想置老七於死地啊!
太后長嘆一口氣,“這些個孩子都是哀家看着長大的,老大變成如今這樣,實在讓哀家痛心,你若再不嚴加管教,你這個兒子怕就要廢了。”
晉文帝何嘗不知這個道理,“老大對老七這般,對旁的兄弟怕也是嚴防死守。他是對朕的位子勢在必得啊!倒是老七,差點丟了性命,受這麼大委屈,不但沒有絲毫聲張,倒勸朕從緩處置,給他大哥一個機會。朕冷眼旁觀這些兒子,倒就是老七越來越沉穩,越來越有擔當大任的風範。”
“所以你有意培養他。”
“是。”
“你覺得白氏難當國母之儀,就順手先替老七鏟了。”
怎麼又繞到白氏身上來了……
“白秦蒼是將才,只是璞玉需要雕琢,若他能涅槃重生,有這麼個靠山的女子,倒也無妨擔當國母重任。”
聽了這句話,太后眉頭稍稍舒展了些,“總算說句人話。”
晉文帝:……
饒是當皇帝這麼多年,他在老母眼裏,連個人都不是,那白氏未免也太會灌迷魂湯了。
白秦蒼提任御前侍衛長的消息長着翅膀,很快便傳遍京城。
慶王府。
慶王摔了滿地的瓷器碎片,怒得兩眼都紅了,“父皇是老糊塗了嗎!竟讓一個山賊做御前侍衛長,可笑,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