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軍中無眠,人人都知道明日是殊死一戰。

    第一道曙光撕開夜幕的時候,小宛大軍吹響了引戰號角。

    白秦蒼和南宮丞身披戰袍,騎馬領在軍首,趙烈打開關門,數十萬大軍如洪水般向小宛城門外涌去。

    城門上,裴馭墨發披散,手腳並未被束縛,但只要靠近了就能看到他背後一條長長的玄鐵鏈,那鏈子是開了他肩胛骨穿過去的。

    他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如提線木偶般被死死控制住。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白髮老叟。

    老叟白眉沖天,年事雖高,身量卻魁梧挺拔,不必靠近,已有萬鈞氣魄壓城而下,端的是氣概幹雲,其眼底有癲狂之意,彷彿城下的這些人命如螻蟻,隨時都可踐踏碾死。

    這老叟便是發了瘋的小宛國君刀天正。

    見南宮丞迎戰,刀天正聲如洪鐘,喊道,“聽說你是南宮彧唯一的嫡子,寡人今日便取了你的人頭,做第一滴血祭奠寡人那慘死的一雙兒女!”

    南宮丞也揚聲道,“小王今日意在和談,並非迎戰。你我二國交好數百年,這之間定有誤會,國君若肯冷靜下來好好查訪,也許就能免去萬千生靈塗炭。”

    刀天正對着城下狠狠呸了一口,“中土人士,刁鑽狡詐!寡人不會再信任何東秦人半個字!你若肯開了關門迎我小宛軍進城,寡人便饒你活罪,讓你死個乾脆!否則,寡人擒了你一刀刀凌遲!”

    南宮丞笑道,“國君若想殺我倒也無妨,先放了人質,我願獨自上你的城門。”

    裴馭聽了,忍痛提氣,大笑三聲,對南宮丞喊道,“阿丞,別和這老瘋子廢話了!殺了他,這一切便結束了!不必管我生死!”

    刀天正冷笑,“後生仔當真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們既個個英勇不畏生死,寡人便成全了你們!”

    說着,手一揚,“殺人質!”

    南宮丞對白秦蒼和趙烈同時打了個眼色,白秦蒼拉滿一張弓,就在城門上的劊子手擡刀之際,又準又狠的一箭刺穿了他喉嚨。

    劊子手倒在刀天正腳邊,血濺了他一腳,刀天正微怔,東秦竟有這樣英武的少年郎!

    可憐他的鳳兒龍兒英年早逝,否則他的孫輩也會這般出色!

    他渾濁的眸底殺意更甚,對着號手冷冷道,“殺!”

    號手吹起催戰角,場面頓時肅殺。

    南宮丞依計正欲施輕功衝向城門,忽覺後頸重重一陣鈍疼,人便倒下了,混沌之際,只覺有人將他擡起往後撤去,而白秦蒼的聲音在他耳邊越飄越遠,“你是皇子,你若喪命,三軍會失去主心骨!小舟的後半生便交給你了,你若待她不好,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南宮丞是在一聲聲粗烈的辱罵聲中醒過來的。

    憶起昏倒前的畫面,他驚出一聲冷汗,“白秦蒼!”

    迴應他的是個女聲,“王爺,您還好嗎?”

    南宮丞聚睛一看,眼前女子竟是紅岄,“你怎麼會在這裏?”

    紅岄抿脣一笑,“是侯爺派紅岄在此照料王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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