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聲音很脆,她說話語速又不緊不慢,聽起來很好聽,在這間亂糟糟的屋子裏,有種楊枝甘露般的效力,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小宛國君被幾個侍衛圍住,並沒有看到白晚舟,怒衝衝道,“哪裏來的女娃子,好大的口氣,竟然教訓起寡人來了!”

    白晚舟撥開人牆,往前走去,一臉嗤笑,“聽聞國君年少時大殺四方,甚至從如狼似虎的大宛國連奪七座城池,便是東秦,也屢屢在國君手中喫悶虧,人人都說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難道國君老了老了,只會弄這些婦人之道,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實在令人唏噓啊!”

    白晚舟字字見血,罵得毫不留情。

    衆人都捏了一把汗,以國君這幾天的表現,他這會若是能動,只怕就躥起來把白晚舟掐死了,可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是,國君不但沒有任何反應,反而連那把勺子磨成的兇器都從手中脫落了。

    他只是定定的盯着白晚舟,足足盯了數十秒的時間,渾濁的老眼就開始往外汩汩的流淚,“鳳兒!”

    南宮丞愣了愣,與趙烈面面相覷,老頭又是在唱哪一齣?

    倒是白晚舟突然想起一方公主曾經說過,她和失蹤的白鳳公主長得很像。

    當時她也沒在意,以爲一方不過是藉此拉近與她的距離,畢竟這個世界上,容貌偶有相似的人不在少數。

    可現在連國君都直接衝她喊白鳳公主的閨名,就讓她有些困惑了,她真跟白鳳公主那麼像?

    “鳳兒!鳳兒是你嗎!父皇這些年找得你好苦啊!”國君老淚縱橫,哭得像個孩子般,也不顧腹部重傷,扶着牀沿便要下來,“讓父皇好好看看你!”

    白晚舟有些被他瘋癲的模樣嚇到了,朝南宮丞身後躲了躲。

    南宮丞怕國君會傷害白晚舟,將她緊緊護在身後,冷聲道,“國君,這是白侯府二小姐,本王的未婚妻,白晚舟。不是您的女兒白鳳公主,還請國君自重。”

    南宮丞的話讓國君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他臉色頓時灰白,一屁股癱回牀上,“是啊,算來寡人的鳳兒已經年近不惑,怎麼會是眼前這丫頭……可是,像,真像啊!”

    白晚舟見國君確實是悲從中來,與之前的瘋癲判若兩人,想來老來膝下無後,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確實是人間至苦,能把一個強大國君的意志一點點瓦解掉,心中倒是生出幾分憐憫。

    “公主只是失蹤,並沒有明確消息說她已經亡故,國君可不要被小人誤導利用了。”

    當初國君不顧一切發動這場令百姓民不聊生的戰爭時,小宛國也不是沒有諫臣這般對他進諫過,但敢這麼說的臣子不是被打入大牢就是被砍頭,以至於後來無人再敢直言勸諫,戰爭就這麼打響。

    可此時白晚舟說了這麼兩句話,國君就似醍醐灌頂一般,“寡人被人利用了嗎?”

    南宮丞看出他很肯聽白晚舟的話,不失時機道,“大宛王一向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當年爲了登基,連兄弟手足都不惜殘殺。”

    國君怔忪,“難道龍兒和鳳兒的失蹤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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