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丞道,“我去宮裏稟報父皇,就按昨天說的,流匪所致。”
一旁的端王妃突然開口,“我去吧。萬一他將來醒了,能說話了,說不定會反咬你一口,他是我傷的,一切由我承擔。”
白晚舟倒沒推辭,她覺得就該這樣,這件事一日不戳通,端王妃多活一日,每一日都是撿的,欺君的風險不該由南宮丞來承擔。
端王妃走後,南宮丞倒有些慼慼,“應該由我去說的,將來老四就算醒了,父皇最多殺了四嫂,總不能真治我欺君之罪,如今你讓她傷了人又去撒謊,她的母家很有可能會爲她付出慘重代價。”
聽了南宮丞的話,白晚舟直直望向他那張英俊的臉,墨黑的雙目掩在英秀的長眉之下,她從未發現他這般善良仁厚。
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龐,“人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一直沒去看過裴馭,今日咱們去看看他吧。”
南宮丞露出一絲齟齬,“還是別了。”
“爲何?”白晚舟心裏記掛着裴馭,他傷得很重,也不知恢復得如何,南宮丞說裴府有很厲害的府醫在替他康復,可不親自去看一眼,她總是不放心。
“你大概還不瞭解他,他是最要面子的一個人,他只喜歡把自己的放浪形骸展示在世人面前,傷口,他只會暗自舔舐。這也是眉兒過世後,他隱世幾年不見人的緣故。那個時候的他,一定很脆弱,很憔悴。”
“自打把他送回裴府,我去了五六趟,趟趟都被攔在門外。”
白晚舟身子微微顫抖,“那他……一定傷得很重很重。”
南宮丞遲疑良久,才告訴白晚舟真相,“不止受傷那麼簡單,他的武功很有可能全廢了。”
“啊?”白晚舟控制不住的捂住嘴巴,“怎麼會這樣……”
練武之人最惜武器和功夫,武器沒了,還可再尋,功夫沒了,數十年的光陰就沒了,而且成人之軀,不可能再從童子功練起。
在小宛時,小宛國君一來忌憚裴馭武功高強,二來想給東秦一個狠狠的教訓,命人割開裴馭的兩邊肩胛骨,再用玄鐵鏈穿過將他鎖起,足足鎖了月餘,將他一身內力泄盡。
裴馭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潦倒過。
便是眉兒病亡時,他還有一副身軀可以糟蹋,如今呢,連這副身軀都沒了。
他不想見人,甚至拒絕府醫醫治,每日將自己關在陰沉黑暗的房中,連光都怕見。
下人稟報,“小侯爺,淮王爺又來了,見嗎?”
裴馭煩亂的蹙起濃眉,“不見。”
“白大夫也來了,她說想給您治傷。”
裴馭愈發心神不安,“就說我睡着,叫他們回。”
下人唯唯退下,一道玉色身影淡淡出沒,走到牀前,輕輕跪在腳踏上,柔柔的摩挲摩挲着裴馭臉龐,“侯爺要這般消沉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