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撇撇嘴,“欺君是砍頭的大罪,兒媳還想看着您孫兒成材呢。”

    這是白晚舟第一次在晉文帝面前主動提起腹中的孩子,爲的是叫晉文帝能有好好康復的信心和慾望,也爲了讓他暫且放下端王暴斃的痛楚。

    晉文帝聽她這麼說,心一下子就輕了,“合着是朕自己釀成了這次大病。”

    白晚舟點頭,“可不是。”

    “老四……”

    自己的健康問題明朗了,晉文帝情不自禁的就想起夭亡的兒子,眼眶驀的有些溼潤。

    縱使端王生前行止不端,晉文帝對他失望至極,但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是人間至慘,白晚舟理解晉文帝的悲苦,“四哥的靈魂其實早就走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具苟延殘喘的軀殼,如今仙去,未嘗不是解脫。”

    晉文帝終於忍不住,兩行濁淚落下,“是他自己不爭氣!”

    說罷,又狠狠問道,“他媳婦呢?”

    白晚舟硬着頭皮道,“阿丞說她欲碰壁求死,被家下人攔住了。”

    於理智上,晉文帝知道是端王對不起端王妃在先,可是於情感上,他卻只記得是端王妃用髮簪捅死了端王,她是兇手!

    “她死不足惜!”

    白晚舟渾身冒冷汗,晉文帝這是想幹嘛,要治端王妃母族株連之罪嗎?

    “父皇……兒媳有件事一直沒與任何人說,現在想告訴父皇。”

    晉文帝還沉浸在痛苦之中,白晚舟這麼說,他的思緒稍稍回來幾分,凝眉問道,“什麼事?”

    白晚舟眼睫低垂,幽幽道,“兒媳懷的是雙胎,因雙胎前期風險較大,不知能不能保得住,是以兒媳一直沒敢說,眼下快四個月了,胎已經穩了,也就無妨了。”

    晉文帝乾涸的嘴脣微張,“真的?”

    白晚舟認真的點頭,“我自己聽過胎音,大夫也替我把過脈,確定是兩個。”

    一頭是死亡的悲痛,一頭是新生的喜悅,衝擊着晉文帝的思維,半晌他嘆口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讓老四媳婦去舒月庵剃髮修行爲國祈福吧。”

    白晚舟有些喫驚,她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個連南宮丞都沒告訴的祕密,其實就是爲了給端王妃討人情,端王妃背叛過她們的友情,她的生死白晚舟並不在乎,但白晚舟不想看着她的母族受到牽連,山東方家已經是個血淋淋的先例。

    她沒想到晉文帝聽了這個喜訊,竟能法外開恩,連端王妃都免了一死。

    “父皇仁厚!有您這樣的仁君,是整個東秦的福祉!”

    這話是真心的讚賞。

    晉文帝做出這個仁慈的決定,其實是想爲未出生的孫子積福,但他到底意難平,不肯再繼續這個話題,“皇后嚇壞了,你出去告訴她朕沒事。”

    這個時候,他需要獨處,白晚舟能理解,收拾好藥箱,便出來了。

    一出門,卻見太后、肅親王、瑞親王都等在外頭,這幾個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物,見到白晚舟這麼俏生生的出來,臉上卻都現出焦急之色。

    竟沒一個人先問晉文帝病況。大家都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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