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求你別逼我出手 >第二十四章 立仞峯
    景嘉年的話,擲地有聲。

    雲旗被那四個字鎮住了,愣了一會兒,才重新問道:“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你可知道,修道有幾重境界?”景嘉年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弟子倒是略知一二。”雲旗回想自己曾經看過的書籍,繼續道,“修道分七重境界,一重曰鳳初境,二重曰琴心境,三重曰騰雲境,四重曰暉陽境,五重曰乾元境,六重曰無相境,七重曰太清境。”

    “沒錯,修道有七重境界。但實際上,這七重境界之間,還有四個重要的坎。”

    “琴心境至騰雲境,煉化金丹,踏入地仙;暉陽境至乾元境,渡小天劫,踏入人仙;無相境至太清境,渡上天劫,邁入神仙;太清境要渡真正的天劫,過劫則一步登天,化爲天仙,不過則修爲大損。”

    雲旗聽了景嘉年的話,更迷糊了:“師父,你說這些我也有所耳聞,可這跟體相修有什麼關係?”

    “所有體修之人,從來沒有跨過小天劫的。輕則修爲盡是,重則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景嘉年一字一字地說道。

    雲旗一愣:“這是爲什麼?”

    “體修逆勢而爲,強行拓展經脈,錘鍛身體,修道之初走得雖然順利,可等到了暉陽境,體內氣力便會侵入前期鍛體留下的缺口。境界越高,缺口就會被越撕越大,最終身體會如同長堤潰於蟻穴,在小天劫徹底崩塌。”

    雲旗聽了景嘉年的解釋,大概明白了其中道理。

    氣力爲水,身體爲堤。

    堤壩本應隨着水勢增高而加高加厚,體修相當於提前鑄好了堤壩,前期蓄水自然更快,可問題也比循序漸進鍛造身體來的要多。

    等到水勢真的蓄到一定高度,結果只能是潰堤。

    可問題是,如果氣力是水的話……

    雲旗身體裏,大概已經是一片汪洋了。

    他鍛造身體不是修築大壩,是抗洪搶險,修高一寸是一寸。

    於是沒什麼好想,雲旗毫不猶豫地開口:“師父,四相修箇中利害,我已經聽明白了。”

    “可有想法?”

    “嗯。”雲旗點了點頭,“我要走體相修。”

    景嘉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倒是一旁諸鴻聽到這話,腦袋頓時甩得跟撥浪鼓一般:“小師弟,可不敢啊,你沒聽師父說嗎,體相修可是回不了頭的。你資質那麼好,走炁相修,不過三五年肯定能一鳴驚人。”

    “多謝師兄提點,但我已經想清楚了。”

    “你……”

    “諸鴻。”景嘉年制止了諸鴻。

    他看向雲旗,平靜道:“爲什麼?”

    雲旗只是看着景嘉年,沒有說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好。”

    半晌,景嘉年終是點了點頭:“體修並非我擅長,今天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等明天我爲你找些體修典籍。諸鴻,帶雲旗去東房。”

    諸鴻還想說些什麼,看到師父臉色,到嘴邊的話又憋回肚子裏,只能木訥地點了點頭。

    “去吧。”景嘉年揮了揮手,閉上了眼睛。

    諸鴻拍了拍雲旗的肩膀,又拎起一旁黃瓜,朝門外走去。

    雲旗看了一眼自家師父,鞠了個躬,跟了出去。

    兩人不過走了幾十步,就到了一旁的小屋。諸鴻推開門,指了指屋中那張小牀:“師弟,以後你就在這兒住了。我就在你隔壁,有什麼事兒,你只管去叫我就好。”

    “多謝師兄。”雲旗禮節性地回道。

    諸鴻想要往門外走,只是剛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稍作猶豫,還是扭頭開口:“小師弟,師父他雖然是普通人,但絕不是什麼廢人。我這人是太笨了,聽不懂師父的話,但你不一樣……”

    他撓了撓頭,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憋了半天脖子都憋紅了,最後只說了句:“反正你就聽師父的,準沒錯。”

    說罷,諸鴻俯身揉了揉黃瓜的腦袋,邁步走出了屋子。

    房間裏,只剩下雲旗和黃瓜一人一狗。

    雲旗等到隔壁房門傳來關閉聲,這才活動活動肩膀,打量起自己的房間。

    房間很小,很簡單,但也很整潔,雖稱不上寬敞舒適,但也絕不算破舊,於是雲旗覺得很滿意。

    他將自己不多的行李簡單收拾一番,接着和衣躺下。

    透過小窗的光線越來越昏暗,終於,最後一抹夕陽餘暉消散不見,青竹峯的小院被夜色籠罩。

    雲旗腦子裏想着一路走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不留神就睡了過去。

    等他再睜眼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黃瓜窩在牆角,睡得像頭豬。雲旗坐起身來,沒有多少睏意,於是下牀推開門,走向小院中。

    四周靜靜悄悄,唯有諸鴻的房間裏傳來如雷的鼾聲。

    雲旗伸了個懶腰,正要四處逛逛,卻突然聽見主房的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

    幾乎不假思索,雲旗閃身躲向一旁立柱後,低伏身子向門口看去。

    一道有些蕭索的人影,從門中走出。

    景嘉年。

    他並沒有發現雲旗,而是徑自向小院門口走去。

    這麼早,他要去哪?

    雲旗心中,不由得起了些好奇。

    本來以他的性子,這種多管閒事的行爲,是一定要摒棄的“陋習”。

    但景嘉年畢竟已經是自己的“師父”,而且在這個人身上籠罩的謎團,也確實讓雲旗很感興趣。

    於是並沒有猶豫太久,雲旗做出了一個跟自己平常的行爲截然相反的決定:跟上去看看。

    景嘉年的身影很快從小院門口消失,雲旗待他的腳步聲聽不見之後,這才腳尖輕點,縱身一躍,直落頭頂數丈高的樹枝之上。

    他擡眼看去,正正好好看到石階盡頭,景嘉年有些消瘦的背影。

    雲旗屏住呼吸,再次一個輕躍,整個人如同林中鳥一般飛向不遠處另一枝頭,整個過程悄無聲息。

    景嘉年自然發現不了雲旗,他只是個普通人。如果雲旗願意,就算自己走到景嘉年背後,他也能保證自己師父毫無察覺。

    於是一人在路上,一人在枝頭,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沿着青竹峯的石階一路向下,到了山腳下又向北行進,直到另一座山峯前。

    雲旗看着山腳下那座石碑。

    立仞峯。

    景嘉年大早上,來這裏幹什麼?

    按其他弟子執事的說法,青竹峯不是已經很長時間沒跟其他山頭有過往來了嗎?

    心中疑問更甚,雲旗也不由得打起了幾分精神。

    景嘉年沿着立仞峯的石階拾級而上,雲旗在他頭頂不遠不近地跟着。

    不知不覺間,初晨的第一縷曙光,已經越過了山頭,灑在天海八峯之上。

    終於,一座氣勢雄壯的建築,出現在雲旗的眼前。正門的牌匾之上,龍飛鳳舞地鐫刻着三個大字。

    “金剛寺。”

    雲旗在心中默唸着那三個字。

    就在他還在揣測景嘉年爲什麼要來這兒的時候,破空之聲自頭頂傳來。

    一道黑影,如天降隕石般墜落。

    “轟!”

    一聲巨響,整個地面都隨之顫抖起來。

    “景嘉年,你來幹什麼。”

    雲旗低頭,向那道身影落下的地方看去。

    一人手執赤紅長劍,直指景嘉年脖頸。

    劍鋒離他的喉頭,不過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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