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旗震驚地看着蘇星瀚。
什麼叫真愛。
這才叫真愛啊!
不惜自爆也要跟明泊同歸於盡,何等氣概,何等通透灑脫,簡直是吾輩楷模!
雲旗都要忍不住爲蘇星瀚鼓掌了。
“聽楓,不用聽這傢伙胡說八道。”明泊冷冷瞥了蘇星瀚一眼,看向柳聽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卻也不至於如此用下三濫的把戲。”
“你說誰下三濫!”蘇星瀚一聽對方非但不覺羞恥,還敢倒打一耙,火氣騰地就上來了。
“你想幹什麼?”明泊不急不躁,反而冷笑一聲,“我在劍峯,可是練了三年了。”
有意無意,明泊亮出腰間匕首。
蘇星瀚喉頭滾動,咳嗽兩聲,不動聲色地把擼起的袖子放下來:“君子動口不動手。”
“明泊,星瀚,有什麼話,還是擺在檯面上好好說吧。”
司寇涿笑了笑,略作停頓,接着道:“聽楓與你年紀相仿,明泊要長你幾歲。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聽楓若是願意與明泊定下婚約,也沒什麼不妥……”
“什麼願意不願意,他不就是個趁虛而入的小人!”蘇星瀚咬牙切齒,把臉也撕破了,“柳伯伯要不是……”
話沒說完,柳聽楓的臉色徒然變了幾分。
明泊眼神一凜,多了幾分肅殺意味。
司寇涿則依舊似笑非笑,琢磨不透他心情。
雲旗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自然是不動聲色。
蘇星瀚張了張嘴,也自覺失言,頓了頓,繼續道:“總之,我不答應。”
“你算什麼東西?”明泊終是忍無可忍。
“明泊,你別逼我。”蘇星瀚也發了狠,再也不見平時那般稀裏糊塗模樣。
“夠了!”
一聲嬌叱。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出聲的柳聽楓。
“我今天來,只是應司寇公子邀請,喝喝茶,聊聊天。”柳聽楓低着頭,聲音有些顫抖,“不要再說了……”
“聽楓……”蘇星瀚看着她這副模樣,眼中滿是不忍。
明泊則瞥了一眼蘇星瀚,冷哼一聲:“婚約之事,我從未逼迫聽楓,今天來也只是閒聊。至於你剛纔說的……柳伯與我父親是至交,柳家出事,明家不會坐視不管。可你蘇家呢?你那兩個姐姐,不趁機把迎州的產業吞得一乾二淨,就算下手輕了……”
蘇星瀚聽到這話,卻少見地沒有出聲反駁。
只是他眼珠一轉,反手在桌下不動聲色地捅了捅身旁雲旗。
“嗯?”
雲旗一愣,轉臉看到蘇星瀚對自己擠眉弄眼。
大哥,你什麼意思?
你蘇家的事,捅咕我作甚?我是你爹不成?
見雲旗沒反應,蘇星瀚也急了,卻不能出聲。
就在這時,一直低頭的柳聽楓忽然起身,行了個禮。
“四位公子,我稍微有些不舒服,先告辭了。”
“聽楓,柳伯伯的病,家父已經派人去懸壺寺尋了最好的醫師。”明泊看向柳聽楓,聲音柔和了幾分,“有什麼事,只管尋我幫忙就好。”
柳聽楓嘴脣顫了顫,欲言又止。
“不用麻煩你了。”
有人開口。
卻並不是柳聽楓。
柳聽楓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蘇星瀚則是身子一僵,條件反射似的低下頭。
“吱呀”一聲,房間門被人推開。
鈴蘭暗香,忽地縈繞鼻尖。
少女邁步走來,長髮高束,一身素雅,腰佩長劍,不見塗脂抹粉,卻更顯英氣十足。
雲旗盯着面前茶盞,心中暗歎一口氣。
他都不用擡頭,就知道來人到底是誰。
“百里牧歌。”
“明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百里牧歌瞥了一眼明泊,又看向蘇星瀚,“你也是。聽楓的事,不用你們操心。”
“牧歌,好久不見。”司寇涿看着百里牧歌,微笑道。
百里牧歌只是點了點頭,接着朝柳聽楓揚了揚下巴:“聽楓,走吧。”
“嗯!”
柳聽楓快步走到百里牧歌身邊,表情終於不再似方纔那般惆悵。
“好不容易見一次,這就要走了?”司寇涿開口,“這兒有上好的茶葉,不如坐下聊聊……”
“不必了。”百里牧歌打斷他,“跟你們坐一起,不自在。”
讓人沒想到的是,司寇涿竟然起身,微笑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們先走便是。這包間已經訂了,空着也是浪費。”
他說完,竟是真的朝其他幾人點了點頭,邁步走出房間。
明泊看了一眼百里牧歌,臉色鐵青,也起身隨司寇涿而去。
於是房間裏,只剩下雲旗四人。
“你是?”
百里牧歌終於將視線投向雲旗,皺眉問道。
“在下黃瓜院靈脩之人,百里姑娘,幸會。”雲旗捏着嗓子開口。
“黃瓜院?”
“嗯,黃瓜院。”
“在什麼地方?”
“青竹樓小段宗。”
“我雖是陽州人,可神州我也熟。”百里牧歌眼神銳利,“我怎麼沒聽說過什麼青竹樓。”
“百里姑娘,九州宗門林立,總有我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姑娘總不能什麼都知道吧。”
雲旗覺得自己後頸有冷汗淌下。
他也不明白,自己自打出生起就天不怕地不怕,在小段村是村中一霸,什麼野豬長蟲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將,收拾熊孩子更是有一手。
就是什麼蘇公子明公子崑崙墟的女妖怪,在雲旗眼中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怎麼唯獨看到這個姑娘,心裏總有股莫名懼意。
就好像自己上輩子,欠了她銀子一般。
“這是我哥們兒,哥們兒哈。”蘇星瀚見勢不妙,趕緊出來打圓場,“既然他倆走了,這兒也有清茶糕點,牧歌不如坐下來歇會兒?”
“你沒聽到嗎?”百里牧歌瞥了他一眼,“我剛纔說的是,跟你們坐一起,不自在。”
蘇星瀚表情一僵,識趣兒地起身:“哈哈,我突然想起來,我也有點事,我先走了,先走了……”
“牧歌,我們回去吧。”柳聽楓也輕輕扯了扯百里牧歌的衣袖。
雲旗見狀,稍稍鬆了口氣。
趕緊散場,我好去珍寶鋪收租,這個月不少銀錢呢。
“你先去桂香坊等我,宗主讓我尋的東西還在那邊。”
柳聽楓聞言,點了點頭,朝蘇星瀚行了個禮,便向房間外走去。
蘇星瀚等她離開,這才朝雲旗使了個眼色,起身正要告辭。
“你可以走,你先等一下。”
沒想到,百里牧歌竟是指了指雲旗,示意他留下。
“啊這……”
“你有意見?”百里牧歌皺眉。
“那哪兒能呢。”蘇星瀚當機立斷,該賣則賣,“兄弟,咱山不轉水轉,回頭見,回頭見哈。”
話剛說完,他便一提衣角,跑得比兔子都快。
於是偌大房間,只剩下雲旗與百里牧歌對坐。
“百里姑娘,可是有事?”
雲旗看着面無表情的百里牧歌,已經盤算着若是被逼問的緊,該怎麼圓過去。
百里牧歌沒有回答雲旗,而是端起柳聽楓座位前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等她放下茶盞,看向雲旗時,眼神卻又變了幾分。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雲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