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乾淨的草地上，加百列小心的拍着阿斯蒙蒂斯的背，給他捋着讓他能舒服點，在此之外，她用帶着幾分責怪的眼神去瞅米迦勒。
被瞅的米迦勒異常尷尬，一隻手摸下巴，另一隻手裏拎着個暈過去的黑暗精靈，眼神不斷的往別的地方瞟。
那誰能想到阿斯蒙蒂斯高速飛行後會有這麼嚴重的反應嘛！
他可是從出生就能飛行的天使哎！
有些人類可是經過十幾年的訓練就能適應比這速度還要快的移動了！
哎。
阿斯蒙蒂斯扶着樹，掙扎着癱倒加百列懷裏，擺手:“我沒事兒，嘔——，咳，你們飛慢點兒就行。”
阿斯蒙蒂斯努力試着站起來幾次，最後都軟軟的貼着加百列滑了下去。
“唔。”米迦勒把黑暗精靈放到地上，俯身把阿斯蒙蒂斯攔腰抱起來，垂下頭把眼睛貼在這個墮天使的腦門上，安靜了一會兒。
“不行。”半晌後，米迦勒還是放棄了，他擡起頭，有些內疚:“我還以爲黑暗側只是和光明側相反……很抱歉，我治不了。”
“不不不。”阿斯蒙蒂斯從米迦勒懷裏掙扎下去，捂住臉:“我真沒事兒了，您、您想問什麼趕緊問吧，那個黑暗精靈要醒了。”
“你真的沒事兒了麼？”米迦勒把手搭上他額頭，有些擔憂的樣子:“有事要及時說啊。”
“嗯嗯嗯。”阿斯蒙蒂斯敷衍的點頭，將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地上那個黑暗精靈身上。
地上那個黑暗精靈就好像一攤死水，身上散發出的東西也在不斷的侵蝕周圍地上的植物。
“黑暗精靈居住的地方就是一片死地。”加百列眉心擺了個悲傷的弧度，矮下身子撫摸地上還未死絕的綠植，輸送自己的力量:“但是這應該不是黑暗精靈們希望的。”
“變成這個樣子，它們心裏會怎麼想？”
“沒法怎麼想吧？”加百列歪頭:“不考慮心境變成什麼樣，最起碼的，精靈還是很在乎外貌的——就好像你想象一下你禿頂，你會怎麼想？”
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瞳孔地震。
“好了。”米迦勒好笑的擡手拍拍阿斯蒙蒂斯的腦袋:“這個精靈要醒了。”
阿斯蒙蒂斯抿嘴，一手捂頭髮，一手壓住地上那個精靈，防止他暴起傷害他們三個。
被壓住的精靈緩緩睜開眼睛，和精靈樹裏被審問的那幾個黑暗精靈不同，他眼眶裏連瞳仁都沒有，就好像死魚眼睛，被一層黑黑的膜蒙着，眼膜底下是流動的污水。
米迦勒忍不住別過了眼。
我忍。
人類的記憶帶給他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潔癖。
阿斯蒙蒂斯見多了潘地曼尼南早期的那些怪物，完全不被這傢伙影響，他死死的摁着這個精靈，等着米迦勒做出反應。
但是米迦勒根本不想看這個精靈。
米迦勒伸手，手指微微發顫，做了幾次心裏建設後，終於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摁在了這個精靈腦門上。
這個黑暗精靈，從這三個傢伙出現在眼前，到被這仨打暈，再到醒來被壓着，最後到被米迦勒用光掃描了身體，都是懵逼的。
“和之前那個黑暗精靈一樣。”米迦勒強行給這個精靈褪了色，收回手，說:“別鬆手，按着他。”
“是怎麼回事兒？”加百列想起來精靈樹內的那個精靈，歪頭:“它們體內有什麼東西麼？”
“嗯。”米迦勒從手上戒指裏取出之前收下的碎掉的晶石，遞給加百列:“它們體內應該也有這東西。”
“伊甸園的晶石？！”加百列一下子就給認出來，瞪大眼睛:“瑪門說地獄那顆晶石失蹤了，感情現在全跑到精靈界來了？！”
“不，不至於。”米迦勒搖頭:“應該不是地獄裏那顆，時間對不上，你們這裏應該不是最近出現黑暗精靈的。”
“嗯，那倒是，很久了。”加百列點頭。
“那應該就是從伊甸園帶出來的石頭——”米迦勒蹙眉:“也就是說它們很早之前就去過伊甸園了？那爲什麼還需要抓走拉斐爾利用他進去？”
“應該是因爲它們最早進去的時候只能進入外圈，之前我們也猜測到它們進入過伊甸園來着——”米迦勒吶吶自語，想起來什麼後，擡頭問加百列:“是不是最近幾天黑暗精靈有了某些變化？”
“變化？”加百列一愣:“變得更醜了些算不算？”
“……算。”
米迦勒摸下巴:“變醜了些——那也就是說它們變得更加‘黑暗’了。”
“唔。”加百列拍手:“蘇勒前幾天還傳話給我說精靈界不太安全，讓我趕緊回去。”
加百列呵呵:“我還以爲他爲了讓我回去幫他處理事務才這麼說的。”
“可能因爲以你的實力暫時感受不到吧，雖然他們變強了，但是對於九十九級的你來說，十級和二十級沒有區別。”米迦勒笑容裏有些寵溺:“雖然你不喜歡接觸死亡，但是好歹是曾經——”
“好了好了別說了！”加百列趕緊投降:“我對那些事兒有心理陰影，我現在只想能救幾個生命算幾個。”
“哦呦。”米迦勒這就來勁兒了:“那怎麼的木鼠不是生命了？你不還是要喫它們麼？這麼說來植物也是生命，你咋——”
“您這不是擡槓麼？！”加百列怒掀草皮:“我只是反對額外的死亡！但是有新生就要有死亡！要是沒有平衡那精靈界不就滿了？！您那個天秤也沒有必要存在了！我說——！”
“嗨呀。”你要聊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米迦勒心裏興奮，臉上還是溫和的微笑:“來，咱倆就這個事兒聊聊，我好久沒有——”
“那個。”阿斯蒙蒂斯小心翼翼的拽拽這兩個曾經高貴優雅的大天使:“那個，這個精靈又變成這樣了。”
“和那個精靈一樣。”米迦勒一擡手，止住加百列快要罵出來的話:“這樣的黑暗精靈你們一般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加百列撇嘴，肉眼可見的消沉下去:“留着只會讓他感染掉更多的精靈罷了。”
“唔。”
米迦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擡手，兩抹光遮在了加百列和阿斯蒙蒂斯的眼上，幾秒後，她倆恢復視力，看到的只有地上那漸漸融入植物的光點，和在草地上顫動的幾粒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