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秋靈說的馬上，跟女朋友說的馬上根本不是一回事。
還不到一個時辰，紀秋靈就帶着消息回來了。
“啓稟太后，末將查到了。”
“說！”
“是一個姓孫的商人，從城北的安喜門將琉璃器運進城，然後又轉賣給一個波斯的商人，這個波斯的商人又把琉璃器送給了各國的使臣。”
“這件事，你爲何沒有提前報上來？”
“太后息怒，是末將一時疏忽，請太后責罰。”
鄭東心中一寒，好傢伙，你倒是認罪認得乾脆利落，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別人啊，你能受什麼懲罰，我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嗎？
“哼，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有你好果子喫！下去吧！”
這...這就完了？
喂，你這可是情報機關，如此重要的情報都沒有發現，你就這麼讓她走了？
還沒等鄭東吐槽完，武則天就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如何？朕已經幫你查到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太后的內衛府果然名不虛傳，微臣佩服。”鄭東打算先拍個馬屁再說。
“別給朕耍什麼花花腸子，還有什麼事趕快說出來。”
“是！”鄭東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緩緩說道，“回稟太后，微臣覺得這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陷阱？陷害誰的？”
“陷害微臣的。”
“說來聽聽。”
“太后您看啊，這琉璃器是由微臣手下的作坊生產的，用途就不用我說了，但現在又出現了一批質量差不多的琉璃，並且在太后賞賜之前以極其低賤的價格賣給了那些使臣，等到太后您再賞賜的時候，那些已經知道琉璃器實際價值的使臣一定會認爲太后是看不起他們才用這種東西來打發他們的，其結果可想而知。”
“一旦此事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結果，那微臣一定首當其衝，因爲這琉璃是微臣主持生產的，這琉璃從一年前的天價到現在的尋常價格也是拜微臣所賜，即使太后選擇赦免微臣，那些言官們也不會罷休的。最重要的是，導致這件事發生的最關鍵一步，是微臣手下出現了內鬼。”
“哦？就你那兩個破作坊，也值得人家當內鬼？”
“呃...太后先聽微臣把話說完。”鄭東不顧武則天一臉的嘲弄，接着說道，“微臣在拜訪大行令的時候，得知有人冒充我的命令，向司賓寺提出在上貢的琉璃器上取消款印，司賓寺也答應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朕打算賞賜出去的琉璃器，和市面上涌出的那一批沒有任何區別了。”
“是的，所以微臣才懷疑這是有人故意做的局。”
“那你打算怎麼做？”
“微臣想借太后的命令，讓紀將軍陪微臣一同去審問那個波斯商人。”
“你爲何不先去抓住那個姓孫的商人？”
“微臣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微臣打算給他來一手欲擒故縱。”
“哈哈哈，就你還欲擒故縱。”武則天實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嘴笑的花枝亂顫，讓鄭東好不生氣，但武則天又接着說道，“朕準了，現在就給你一道手諭，你去找秋靈就行了。”
沒辦法，說不得也罵不得，只能趕快走開，眼不見爲淨。
紀秋靈辦事還是非常利落的，得知是武則天的命令，二話不說就要跟鄭東出發，但卻被鄭東伸手攔住了，“紀將軍，不要這麼着急嘛，先聽我跟你商量一下對策。”
紀秋靈行了個叉手禮，活脫脫的一位將軍，“少卿見諒，本將軍向來雷厲風行，少卿有什麼話，只管吩咐。”
鄭東招招手，示意紀秋靈靠近一點，然後趴在後者的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一通，紀秋靈一邊點頭，一邊微笑，鄭東說完，紀秋靈笑道，“沒想到少卿竟然如此縝密，真不愧是少年英傑。”
“哪裏比得過紀將軍威風，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一番商業互吹之後，兩個人擡腳往南市而去。
殊不知，內衛府的力量比鄭東想象的還要恐怖。
剛到南市，鄭東本來的打算是順藤摸瓜，先到那些擺攤賣琉璃器的地方，然後再找那個波斯商人。
而紀秋靈聽完鄭東的計劃之後搖了搖頭，直接把鄭東帶着來到了街邊的一家當鋪裏。
就在鄭東不解其意的時候，紀秋靈指了指當鋪後院中被綁在椅子上的一個胡人說道，“不用那麼麻煩了，少卿，人我已經請到了，有什麼話你只管問，他一定會老老實實回答的。”
鄭東驚嚇的說不出話來，心說還好自己沒有犯錯誤，要是落到這幫內衛手裏，還不知道要經受什麼樣的折磨。歷史記載狄仁傑就曾經被來俊臣抓到大牢裏嚴刑逼供，妄圖誣陷狄仁傑，也不知道狄仁傑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胡人應該是常駐在大唐做生意的，在紀秋靈說完之後，他明顯在發抖，估計是之前的招數讓他害怕了，鄭東的到來或許會讓他更加痛苦，因此那胡人看鄭東的眼神中帶着無盡的哀求之色。
“你應該聽得懂我們說話，對吧？”
那胡人狠狠的點點頭，只發出嗯嗯的聲音。
“那我問你，你這些琉璃器都是誰賣給你的？”
“一個漢人。”
“他姓什麼叫什麼你知道嗎？長什麼樣子？”
“我只知道他姓孫，長的跟這位威武的將軍差不多高，是個老頭子。”
鄭東聽着波斯商人那一口蹩腳的中原官話，半天才明白過來。
緊接着，鄭東又問道，“那他把琉璃器賣的這麼便宜，你就沒有感到奇怪嗎？”
“這位尊貴的殿下，我也不敢買這麼多，但那個漢人不禁不要我的錢，還給了我二十貫，讓我收下這些琉璃，還有一張紙條，但我不認識大唐的文字。”
“紙條在哪？拿來給我看看。”
波斯商人雙手都被捆住了，在椅子上扭來扭去的，紀秋靈見狀讓人將他鬆開，那人便從胸口處掏出來一條帕子。翻開帕子，裏面便是一張摺疊的宣旨。
鄭東接過來一看，發現上面寫的居然是燒製琉璃的配方，連用料和配比都寫的清清楚楚。鄭東大驚失色，但旋即鎮定下來，強忍着怒火問那波斯人，“那人給你這張紙條，有沒有說什麼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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