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語的日常裏,除了練舞畫畫打遊戲,多了一項演戲,是真正的演戲,神態和姿態都要抓到位,儘管仇二瑾不是過分要求她,也不能過於鬆懈,成爲電影的唯一敗筆。

    要飾演的電影女配名叫阮瀟蓉,落魄名門大小姐,舞廳唱歌養活自己,性格嬌憨,典型的有臉無腦的漂亮女人,卻在男主危險的時候,挺身擋槍,成爲他心中的硃砂痣。

    每個角色都需要揣摩情感,無論重要與否,都是形成大局的支撐點。

    慕北語換上旗袍,化妝成民國風情歌女的樣子,站在高高的臺上,對空無一人的席位哼唱着,忽而又念起臺詞,含情脈脈道:“俊生,你好久沒來看我了,你工作很累了,還不如來聽我唱唱歌。”

    阮瀟蓉身爲歌女,舞技也不差,身材有致,扭動時能把人的心魂勾走。

    “男兒志在四方,女兒也心懷夢想,木蘭換戰甲,我亦可如此——”

    歌聲戛然而止,阮瀟蓉像是被什麼砸到一般,整個人摔在了地上,她扶着頭,“血……好多血!”

    她聽臺下無聲的謾罵,小臉褪盡血色的蒼白,“難道女子非得依附男人嗎!自古女嬌娥能上戰場,能稱帝,怎麼的就不能撐起一片天……啊!”

    她慘叫着,又被什麼東西砸到了,嚶嚶抽泣了起來,小聲喊着情郎的名字。

    “俊生……俊生,不,他就叫俊生!他說過會回來贖我的!媽媽,我不想賣初夜!”

    ——何懼本不叫何俊生啦,你鐘意的那個男人再也回不來!

    ——就算贖你回去,也只是當個小妾,人家大將軍威風四方,哪裏會娶一個低賤的歌女,你倒不如從了老爺做他第八房夫人!

    “不!我不要!”

    阮瀟蓉紅火的時期將過,就要被賣給有錢的老男人,實現最後的價值,如此,還不如在最燦爛的時候徹底綻放。

    沒能如願死在心愛之人的槍下,倒在其懷裏,好像也不錯。

    何懼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他生命中如同絢麗煙火轉瞬即逝的女人,爲什麼替他死去,仍舊笑的風華絕代,這一幕,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何俊生是阮瀟蓉的竹馬,早已留洋讀書,再回不來了。

    這個女人把何懼當成了他,愛的轟轟烈烈。

    拼命燃盡自己,化爲燒乾的燭火,消逝在最好的年華里。

    知曉她之人,無不搖頭撫手錶示遺憾。

    情感帶入的強烈,連人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她脫下細跟高跟鞋,捏在手上,“你怎麼不在上班?”穿高跟鞋跳舞太久,後腳踝處磨出了血痕,她還跟一個沒事的人一樣,蹦蹦跳跳。

    仇七銘讓她坐好幫揉腿,指法揉捏舒適,通經脈緩解疼痛。

    “回去我給你上藥。”

    “好哦。”

    仇七銘環過她的膝蓋彎,公主抱抱了起來,出門右拐,感覺到一道鋒利的視線注視着他們,仇七銘皺了皺眉,怕慕北語多想,也就不再多管。

    “你可以夾一層鞋墊,這樣就不會摩挲皮膚。”

    “你好懂哦。”

    “是你缺乏常識。”

    仇七銘用手掌比了比慕北語的腳掌,竟是比手更嬌小一些,人也嬌氣,玫瑰花似的易折,可性格豪爽倔強,有種巾幗的氣魄。

    起碼知道拍戲是辛苦的,不像是有點名氣就耍大牌的小明星,嬌弱金貴,打不得罵不得,吊個威亞要死要活。

    “跟我對個戲吧仇七銘,現在你是男主何懼,需要換身衣服嗎?”

    “無實物表演。”那就是不需要道具了。

    “成。”仇二瑾看了一遍劇情,也開始準備。

    某一幕互動戲,阮瀟蓉初次見到勝仗歸來的大將軍何懼,笑着敬酒的時候依偎在他懷裏,巧笑倩兮:“何將軍果真是英雄蓋世,年紀輕輕就殺退了鬼子,還清鎮一個平和。”

    “不喝酒。”何懼身帶軍人魄氣,殺人太多,自認爲血腥氣味不散,從不與人靠的太近。

    阮瀟蓉以爲臭男人是在嫌棄自己,柳眉一挑,便要嗔怒了。

    “酒精過敏,喝不得。”隆冬二九,男人身披大氅,耐着性子多說一句。

    軍人鐵血,通常是下命令都十分的言簡意賅,真要他對女人多說幾句軟話,還真不會說。

    女人顯然不信,迫於氣勢也不敢發作,“往常的軍官們無不喝酒喫肉,怎麼將軍一不動筷二不碰杯,莫不是犯了相思病心頭堵得慌?”

    男人斂眸看着一隻塗着豔紅蔻丹的手指劃過自己的胸口,紅色指甲被水洗泛白的墨綠色軍裝襯得醒目,青蔥玉指劃過胸口,依次是喉結,挑逗性十足。

    女人眼神蠱惑,像一隻禍國殃民的小妖精,怪不得清鎮男人爲她癡傻瘋癲。

    “既然心頭堵了,不如讓蓉兒爲將軍疏通疏通?”女人紅脣近在耳邊輕吟,鼻息噴灑,盡是女人淡雅的香水味。

    不知道比血腥味好聞多少倍。

    也難怪榆木頭何懼會被迷惑。

    仇二瑾反手扣住她下塌的腰肢,往前一拉,她就撞上他的胸口,“哎喲仇七銘你犯規啦!快鬆開我!”

    仍在劇情中的男人嘴角扯起邪肆笑容,看過來的眼神讓人心慌,低頭湊的更近,“嗯?你想怎麼疏通?用手還是……”

    啪!

    女人憤怒揚起手掌欲要掌摑,被男人一把攥住手腕。

    雙方位置顛倒,女人被壓在椅子上,胡亂蹬着腿,氣急敗壞的念臺詞:“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咬你!”

    男人如同泰山紋絲不動。

    “疼啦,抓疼啦!嗚,仇七銘哥哥……”

    “現在是拍戲,不能隨意齣戲。”

    “你看,你真的抓疼我了。”

    “嬌氣。”

    “我不管,今天得喫泡椒鳳爪補補!”

    仇七銘二話不說就起身去廚房。

    “多放點辣啊!”

    慕北承又是半夜纔回來,沾牀就睡,慕北語拍他腦袋瓜,“加班有錢嗎?好哥哥?”

    “誰給我發錢啊,都怪你提出的什麼遊戲策論,搞得我好幾天只能睡六個小時,別鬧了,我明天還要早起呢!”

    慕北語扯他衣服:“我叫保安給你換掉西裝,你先別急着睡。忘了說,我要跟仇二瑾去拍戲咯,也不常回來了。”

    慕北承閉着眼睛意識模糊,問她:“拍什麼?”

    “電影呢,明天要跨省取景,看不到我不要介意哦。”

    “去哪?”

    “江南地區吧,到時候我給你拍照片。”

    “帶仇七銘去。”

    “他好煩,我有仇二瑾,他也會做飯。”

    “帶仇七銘!”

    “好好好。”

    慕北承越來越暴躁了,起牀氣也養起來了,慕北語心疼他就沒再打擾他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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