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將你浸泡在福爾馬林,讓你永葆鮮活的生命力,皮膚不會衰老,而你也不會離開,多麼美好的願望啊。”蘇淮安終於暴露自己的本性,他拉開工作櫃的抽屜,想要挑選合適的手術刀。

    “如果要保留一具完美的屍體,最好是毒殺,你害怕痛苦嗎?慕北語?”

    少女忙不迭點頭,淚水涌得更兇了,她哽咽着:“我好害怕疼的。”

    蘇淮安不知道哪裏取出來一瓶黑色的藥水,“沒事的,這種藥的藥性很強烈,絕對不會傷及你體表一分,你喫下去三分鐘以內,就會毒發身亡,一點痛苦都沒有。”

    慕北語不斷在心裏破口大罵。她隨即想到什麼,“既然我要死,也想做個明白的鬼,要是我死的不明不白了,怨氣就會一直纏在你的牀頭永遠不散!”

    蘇淮安無神論者,即便如此,也說着她的話說下去:“可以,你想問什麼。”

    “你跟誰是一夥的?跟誰結仇?”

    “我想做什麼,還不至於要跟別人合作。”

    “你一個廢人,不可能把我從衆目睽睽之下偷回來,還是說車禍是你蓄謀已久,就等着仇八深帶着我……不。或許你的目的是仇八深?他曾經玩弄過你妹妹?”

    “夠了!”蘇淮安冷不丁大喝,胸口劇烈起伏着,他也實在是瘦,單薄的衣袍下也就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軀,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可不想跟你廢話太多。”

    說着,他就要擰開瓶蓋。

    慕北語呆呆盯着那個小巧的瓶子,顏色是深褐色,還冒着氣泡,像是袖珍可樂。

    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如果喝下這瓶“敵敵畏”,能回到原來的現實世界也是一種解脫。

    “你的反應實屬讓我意外。”蘇淮安放下了瓶子,“我以爲你會裝作深愛我的樣子,用你那慣用的撒嬌方式跟我示愛,或者是可憐兮兮的求饒,怎麼樣都好,你這幅要赴死的樣子,讓我很不舒服。”

    慕北語說:“我已經是待宰的牛羊了,就算死也沒什麼人會傷心。”慕北承有他的心靈寄託,在失去妹妹的幾年後,辰龍開發的遊戲能玩了,他就會緩解曾經的痛苦。

    至於仇家的叔叔們,管他呢,也就那樣,沒了她不至於要死要活。

    而苟歸珏……

    手臂一痛,是蘇淮安給她紮了一針。

    “這是什麼?”毒藥、情藥、瀉藥、感冒藥……無數猜測瞬間閃過腦海,慕北語被扎的手臂有一股暖流串到四肢百骸。

    “你不需要知道。”蘇淮安沒了作弄人的心思,他疲憊揉了揉眼睛,“聽過人體解剖嗎?將內臟取出來,再放別的東西進去填補。”

    男生擡起拿手術刀的手,即便是要殺人,他眉眼流露的鎮定,彷彿不過砍瓜切菜。

    砰!

    玻璃窗應聲爆裂,八百米開外射來的子彈穿過男人的手掌心和肩胛骨,血花如同煙火絢麗綻放,濺射了慕北語一臉。

    蘇淮安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他扣緊被打穿的手腕,細密的汗珠從他額頭滲出,喘息聲嗬嗬的響。

    慕北語試圖掙了掙鎖鏈,徒勞無功。

    “我……”蘇淮安想說什麼,喉間上涌的腥水堵住他想說的話語,在慕北語頭頂的方位,大門爆破開,一道矯健的身形如餓虎撲食,衝向了蘇淮安。

    瘦弱的少年被推倒在地上,拳如雨下,次次到肉。

    “停下!會出人命的!”

    那人根本不聽,已經氣紅了眼,血水染紅了他雪白襯衣,一個剛成年的學生,竟有如此大的煞氣。

    慕北語手腳冰涼,恍然間有什麼東西在小腹間發熱,涌到了臉頰,突然就感覺好熱,連呼吸都是熾熱的。

    根本沒想取人性命的仇七銘從狙擊鏡看到少女的不對勁,鏡頭裏暴揍人的男生也緩緩擡起頭,看到少女難受的臉纔有了一絲慌亂。

    手術刀挑開束縛她手腳的皮帶鏈銬,動脣說了什麼,少女意識含糊,手腳並用爬上他的身子。

    仇七銘幾番想對佔慕北語便宜的男生扣下扳機,又唯恐會傷了她。

    苟歸珏不知道慕北語中了什麼藥,她面色潮紅,呢喃着他的名字,貓叫兒似的,聲音綿軟,喊得他也快不對勁了。

    “你……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帶你出去。”

    剛抱起人,腳邊就突然被射了一槍,那人像是警告他不要亂動。

    “boss,你那怎麼樣了,我留在外邊等着,隨時待命。”亨利咀嚼着口香糖,他的微型對講機就塞在苟歸珏的耳朵裏,交流通暢。

    “再等等,有人不想讓我走。”

    苟歸珏放下了慕北語,她眯着眼扒拉着不放,倒像個連體嬰兒,“狗狗……苟歸珏……我,嗝,我好害怕啊!”

    “嗯,我在,別怕,想想你的遊戲,你的手辦,你的動漫,喜歡的小說沒更新、好看的電影沒上映。你哥在家等你,等你一起打遊戲,不要有赴死之心,那樣子我會崩潰的。”苟歸珏的柔情如水漣漪盪漾在心裏,摟着心愛的女孩,簡直是幸福得找不到邊。

    “別走……”

    “我不走。”

    男生的手上下撫摸她的背,不斷安慰她,“我一直都在,不會離開,就算你趕我走,我也會留在你身邊。儘管那麼多男人喜歡你,我也要一個一個的剷除掉。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除了你。”

    慕北語漸漸昏睡過去,終於回到了仇家。

    不知名的藥性被壓制,她休息了一個星期,落下太多課程,仇老爺子前兩天已經閉上了眼睛,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葬禮在兩日後舉行,商業界掀起軒然大波。

    仇八深是黑道界的頭目,與仇老五明面上的白道不同,他更黑暗,販過毒殺過人,被仇七銘救起來後,用最好的醫療手段保住蘇淮安狗命一條,再施以各種酷刑,拷問他綁架慕北語的目的。

    而他的目的很純粹,就是要報復仇家人,讓他們痛苦。

    葬禮上,仇老爺子的情婦龔夫人回國歸來,黑色的貴婦裝,蕾絲帽檐邊垂下遮住半張美豔的臉,紅脣叼着一根女式香菸。

    她很豐腴,即便是性感的尤物,笑眼看人時,溫柔如夜間微風吹習百合花綻放。

    她對慕北語的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了,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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