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圈的人都知道,由於沈紓早年間父母雙亡,從小缺愛,所以沈家人都對她比較縱容,尤其是二房一家,幾乎是有求必應,寵溺至極。
但此刻卻連一個名額都不願意讓出來,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也確實如言風所說,不管沈紓風評如何,能力如何,她作爲大房唯一的後代跟合理繼承人。
軍院選拔的參賽名額,按理說,應該也有大房的一半,但是由於目前大房沒落,人才匱乏,在沈家基本沒什麼話語權,所以原定名單時,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大房這邊。
這下被言風一席話挑出來,周杳跟沈啓懷面上都有些掛不住。
半晌,周杳輕咳了一聲,連忙用力將起身的沈音扯回位子上坐好。
然後才滿臉笑意地看向言風:“我們這也是擔心紓兒,爲了她好,紓兒從小就被我們慣着,性子隨意,嬌氣得緊,斯聯那邊不比京都,又沒個照應,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們也怕她受委屈。”
不愧是能坐穩沈家二夫人位子這麼多年的女人,反應夠快,這一席話說的圓滑,滴水不漏。
既維護了自已溫柔大氣的長輩形象,又將沈紓要替換名額的事情着重避輕地擋了回去。
依沈紓肆意跋扈的性子,確實很有可能在外面惹事,而她又是一介弱女子,絲毫沒有自保能力,去斯聯,確實不合適。
沈啓懷聽完她說的話,鬆了一口氣,臉色恢復了原樣。
一旁的沈榭聞言也點了點頭,顯然是贊同她的說法:“確實,言先生可能有所不知,紓兒這些年在沈家被慣的驕縱又任性,平日裏也經常闖禍,要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但是斯聯,的確不是紓兒能夠胡鬧的地方。”
畢竟要是她到時候在斯聯真惹出來點什麼事,整個沈家都要遭殃,甚至可能之後的光景前途都要止步於此。
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爲大局考慮,沈榭都不能同意沈紓去。
……
看着沈家人的態度,言風原本溫潤如風的面容浮上了些許冷意,心底有些嗤鼻。
其實沈家這次軍院選拔能夠直接全員晉級,完全是沾了沈小姐的光。
自從上次沈紓問過江致奐的事之後,言敘就讓自己調查過他,結果就發現了江家的那位少校私下裏居然與江維鈞的對家有來往,而且兩人背地裏還做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看沈紓之前對江致奐的態度,顯然是發現了什麼,纔會對他的行蹤如此關注,想着進一步防備。
自家主子知道後,自然是打算順勢幫她一把,但又找不到理由,最後只得折中從沈家下手,讓他們全員晉級。
言風想着,沈紓作爲沈家的嫡長女,要是存心想從中佔到一個名額,也不是什麼難事。
哪曾想,這沈家人居然是這副態度,言風心下冷笑了下。
隨着沈榭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整個大廳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主座上的男人面上依舊是毫無表情,神情沒有一絲波瀾,只是身上傳出來的氣息卻愈發的滲人,周圍氣壓也是低得讓人有些難以喘息。
沈家人見狀,有些摸不準他的態度,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言敘沒有擡眸,兩手搭在腿上,白皙修長的食指淡淡地敲着,轉而看向身旁的沈紓:“沈小姐怎麼想?”
不僅是沈家人,連沈紓都愣了一下。
其實她不止一次覺得,這言敘好像對自己……有點好?
之前她就感覺到了,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言敘與她相處時的態度,完全不像是隻有幾面之緣的樣子,反而更像是認識了多年的熟人。
但是她很確定,上下兩世,自己與他都沒什麼交集。
這一世兩人的交集還是因爲在江維鈞那裏見過一面,也僅此而已。
所以沈紓有點納悶。
“沈小姐?”見她沒有反應,言敘又輕聲叫了一句。
“哦……”沈紓看着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又恍惚了幾秒,然後纔回過神來,湊近了他一點:“這件事情就用你費心了,我自己來解決。”
看着她淡定狡黠的模樣,言敘絲毫沒有意外,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一下,然後緩緩起身,雲淡風輕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
沈家一行人將言敘送走之後,才又折身回了大廳。
言敘那座冰山一離開,整個廳內的氣氛明顯輕快了很多,沈榭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嚴:“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軍院選拔的名額還是按照原規定來,不變。”
“自然。”沈啓懷臉上沒有意外。
雖說不知什麼原因言敘突然給了他們沈家這個機會,但是管他呢,只要這個結果是對他們有利的就行了。
至於沈紓,不過是與言敘說上了幾句話而已,而且最後言敘還不是沒有幫她說話。
衆人只當是沈紓走了狗屎運,能夠有幸結識言敘這樣的大人物,根本沒有多想。
沈音見這個結果,心底終於舒服了一點。
沈嫿也只是看了沈紓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認爲事情塵埃落定,打算離開之時,沈紓卻是動了。
她散漫地靠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敲着二郎腿,似是隨意的說道:“怎麼就定下來了?我還沒同意呢。”
其實之前沈嫿急切地催促她回家一趟,除了沈榭老是念叨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聽說大長老那邊,似乎遇到了點麻煩。
前不久她投資的賭石產業,現在被二房盯上了,沈啓懷正想方設法對着大長老他們那邊施壓,形式很不容樂觀。
想到這裏,沈紓笑了下,微微嘆了口氣。
本來她重來一世,只想安心過自己逍遙快活的小日子,並不打算再理會上一世的恩怨,可奈何她不理會,不代表別人也是。
她怎麼就忘了呢?
上一世沈啓懷一家陰險惡毒的嘴臉,就算再重來幾次世,也不會改變。
那既然他們這麼想置自己與死地,就怪不得她了。
從今天開始,她會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畢竟反擊的最佳辦法,就是主動出擊。
然而聽清她的話,沈榭卻是皺眉:“紓兒不要胡鬧,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是啊,紓兒,別鬧了,你要是實在想玩,哪天伯母帶你去旅遊。”周杳也附和,顯然是將她任性胡鬧的罪名坐實了。
“我沒胡鬧。”沈紓雙手環胸,笑了一下:“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爲什麼一點都不知情,難道是因爲我父母不在了,就真當我們大房也連着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