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前不少亂糟糟的碎髮下垂至眼瞼處,遮住了渾濁長眸內精細的光亮。
“嗯。”沈紓想着張儀的情況,明眸半眯,不鹹不淡了應了聲:“多謝。”
說完之後,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易小八,語氣帶了幾絲涼意:“開車,去國安局。”
“是。”易小八恭謹應下,連忙跑去取車。
儀姐不過一個普通的小娛樂公司經紀人,性子又比較規矩老實,怎麼會被送進國安局?
難道是得罪了什麼人?
可是據她所知,除了前段時間的李希時以及他的經紀人之外,儀姐根本就沒什麼對家,況且一個李希時,頂多再加上他那個經紀人,都是些普通的小角色,又怎麼會與國安局扯上關係?
沈紓皺眉,心下思緒百轉千回。
本來打算轉身離開的宋綬見她這陣仗,腳下動作微愣,又回過頭來,問道:“你這是要直接去國安局?”
對上他那雙深沉混濁、暗晦不明的長眸,沈紓眉頭上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睥睨着他:“怎麼?你有意見?”
差點忘了,這老頭兒可是國安局的局長。
“沒。”宋綬眯眼笑了下,繼續打着渾眼兒:“我就是聽說國安局是國家高級警所,直接隸屬於國防部,是機密要地,你要找的人在那裏,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他臉上扯出來的褶子堆在一起,此刻看起來竟有些和藹。
沈紓看着他笑眼吟吟的模樣,也跟着歪頭笑了下,只不過笑意不達眼底:“既然這樣,那你乾脆直接幫我把人帶出來得了。”
夜幕之下,她那雙映滿星辰的美目流動着灼灼琉璃光彩,變得更加耀眼,素淨的小臉上掛着幾分淺薄的笑,小巧的下頜微揚,透露出來的是入骨的高傲與不羈。
宋綬神情微愣,看着眼前這張過分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尬笑了下,繼續接話:“害!瞧你這話說的,我就一連低保都沒有的糟老頭子,哪有那能耐幫你從那國安局帶人出來呢!”
聞言,沈紓挑眉,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倒也不在意,餘光瞥到易小八的車開了過來,與他打了聲招呼就轉身離開了。
宋綬看着車子揚長而去,消失在視野內,還久久未收回視線,思緒有些飄遠。
半晌,他纔回神,搖頭輕笑一聲:“像……果然很像……”
尤其是那不可一世的性子,與那位簡直如出一轍。
……
與此同時,國安局402審訊室內。
陰暗狹小的審訊室內,四面無光,空氣中瀰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外面還時不時傳來各種痛苦的慘叫哀嚎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張儀四肢皆被冰冷沉重的鐵鏈拷着,整個人被掛在一玄鐵十字架上,頭髮被密汗打溼,雜亂無章地貼在額前,身上的白襯衫早已被殷紅的血液浸溼,深入骨髓的肆意無盡的痛感讓她徹底麻木。
不遠處坐着一位身着得體西裝中年男子,他擡眼看了下前方奄奄一息的女人,緩緩起了身。
感受到左肩下傳來的冰涼觸感時,張儀眼睫輕顫了下,心底泛起了一抹恐懼。
但是想到徐慕跟沈紓倆人的前途,她依舊沒有擡眼,語氣堅定:“李總,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說過,不可能!”
從新易離開之後,張儀沒有逗留的就往《愛豆訓練營》節目組趕,結果纔剛下車,就兩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等她再次睜眼,人已經到了這個密不透風的小暗室。
正在她不明所以、一頭霧水的時候,一身裝扮整齊,腳踩着鋥亮皮鞋的李桓走了進來,張儀瞬間清醒過來。
他這是……要爲李希時出頭。
張儀心一沉,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當時易千千確實是動手了,而且看起來還下手不輕。
依照李希時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只拿一個楊安宜開刀就了事的,而且再加上李桓的勢力跟手段,今天不管她遭遇什麼,都只能認了。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桓居然做得這麼絕,竟要將徐慕跟沈紓逼上絕路,更沒有想到,他勢力如此強硬,竟在神祕肅穆的國安局也有關係。
不知道他從哪裏找了兩個與徐慕、沈紓有幾分相似的人,竟一起配合在酒吧拍了一段吸毒的視頻!
因爲周圍光線環境的原因,嘈雜混亂,淫靡不堪,拍得不真切,所以乍一看,確實是可以以假亂真。
而且李桓還想要她親自認證,將此事坐實,再讓國安局出面,順理成章地定兩人的罪,將他們的人生徹底摧毀。
張儀當然不可能答應。
“不可能?”李桓長眸一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粗獷的聲音微沉:“你想清楚了,我不太喜歡不聽話的人。”
不過一個經紀人而已,嘴巴居然還挺硬。
肩下傳來一陣刺痛,張儀緊咬着後槽牙,過了幾秒才從滿是血腥味的喉腔中擠出一句話:“你們假造證據,濫用職權,徇私枉法,這是犯法的!”
“呵……”哪料,李桓卻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嗤笑一聲,神情滿是不屑。
犯法?
這簡直是他這段時間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新易作爲一個剛成立不久的新公司,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內迅猛發展,現在甚至大有趕超娛樂圈三大巨頭之一星辰娛樂的勢頭。
李桓既然能將公司做到這一步,手上又會乾淨到哪裏去?只不過是在國安局有點關係,相互照應而已。
看着眼前油鹽不進的女人,李桓也沒什麼耐心,又問了一遍,得到的依舊是否定的回答。
他眉眼一凝,罵了句髒話,直接將手上的刀插了進去,轉身吩咐:“先別把人弄死了,留口氣。”
他倒要看看這人能硬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