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紓聲音不大,但剛好在場的人都能聽清楚。
沈榭原本要出去,聽到她這句話,想起來之前言敘到沈家的事。
“這話什麼意思?”沈榭又折返回來,神情頗爲認真。
沈紓表情淡淡,因爲睡眠不足,神態有些惺忪,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軟。
“字面上的意思。”
本來她只是單純的想帶走沈亦,還他去斯聯的名額,可既然沈啓懷這麼不識相,那就怪不得她了。
“你攀上的言家哪個人?”沈紓眉眼彎彎,沒什麼攻擊性。
四長老對她與言敘的事情絲毫不知,見她這麼問,還以爲是被唬住了。
“言家分支言合正是我的女婿!”四長老一句話說得底氣十足,滿臉驕傲。
要知道,雖說只是一個分支,可那畢竟是言家。
而且據說言合還得了言家家主助理的青睞,家族在分支裏也算是排得上號的。
殊不知,他這話在沈紓這裏就跟笑話差不多。
“言家分支?”沈紓笑着重複了一遍。
她只聽到了這幾個字。
“不好意思,我攀上的,是言家家主。”沈紓笑得隨意,那語氣彷彿在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在聽到旁人眼裏就變了味。
“笑話!”四長老嗤笑一聲:“我還說我就是言家家主呢!”
沈紓並不急着理會他,先是拿出手機給言敘發了幾條微信,然後才緩緩看向沈啓懷。
“言敘你應該認識吧?”她換了一個站姿,神情散漫。
沈啓懷雖說不知她要買什麼關子,但聞言還是點了點頭。
之前言敘去過沈家,還讓他們沈家參加軍院選拔的人全員晉級,他當然認識。
那就好。
沈紓低垂着眉眼,撥了個視頻通話出去。
那邊接得很快:“沈小姐。”
男人聲線低沉,透着幾分慵懶。
沈紓看着視頻裏那張妖孽的臉,視覺上被衝擊了一瞬。
她低咳幾聲,有些不自然地開口:“我有事找你幫忙。”
她在這之前就跟言敘打過招呼,讓他配合自己,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暫時應下。
“好。”言敘的回答很簡單。
連沈紓都楞了一下。
“你不問我要你幫什麼忙嗎?”她看着視頻裏神情冷清的男人,不禁問出了口。
“無需。”言敘回答得毫不猶豫:“能幫到沈小姐,在下榮幸之至。”
他依舊是一身純黑色西裝,像是坐在辦公桌上,明亮的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立體的五官投射出一片又一片的陰影。
沈紓莫名地覺得,他這樣,很蠱,很撩。
一直到掛斷電話,沈紓腦海裏還是言敘那張過分妖孽的臉,揮之不去。
就連身上的睏意,都瞬間消逝。
易千千暗拉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
“剛纔,您可看清了?”沈紓看向沈啓懷的方向。
沈啓懷緊抿着脣,不說話。
他當然看清了,言敘那張臉,過目不忘。
四長老自然也是認識言敘的,看到他跟沈紓說話的態度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言敘不是位高權重,性子淡漠寒涼嗎?
怎麼會對沈紓如此?
“你跟言家主……”沈榭激動地走向前來,神情激動。
沈紓不動聲色地拂開他的手,隨便應付了幾句。
“我只是想知道沈亦偷竊的證據。”
之前四長老一句話就定罪,是因爲有恃無恐,可現在……
“這事是個誤會。”四長老是個能屈能伸的,最會見風使舵:“我仔細想了想,可能是看錯了,那人絕對不是沈亦。”
他一臉諂媚地看着沈紓,一改之前的口供。
之前他們根本就沒將沈亦放在眼裏,連樣子都懶得作,就隨口一說,哪裏有什麼證據。
“好,看來這件事情是個誤會,沈亦無罪,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沈啓懷見局勢不對,立馬就出言,笑着打圓場。
今天突然出來個言家家主,他只能認栽。
整頓大房,來日方長。
“那亦兒去斯聯的名額呢?”
一直扶着沈亦的大長老此刻也回過神來,連忙出口問道。
現在不交代清楚,他怕之後沈啓懷這隻老狐狸又使詐。
沈啓懷滿是褶子的臉上有一瞬的扭曲,轉瞬即逝。
“自然是照常。”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事情解決,衆人神情各異,各懷鬼胎,打算離開。
“慢着。”
沈紓緩緩開口。
衆人腳步停下,皆朝她看過了,不明所以。
“道歉。”她看着沈啓懷,朝沈亦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沈啓懷擰眉:“你別太過分。”
讓他跟一個無名小輩道歉,怎麼可能。
“紓兒。”沈榭也回過頭來,提醒她見好就收。
一家人不要爲了一個外人鬧得不愉快。
然而,沈紓卻是個不懂眼神的。
“冤枉了人就該道歉。”她定定地看向沈啓懷:“您別忘了,我還有個外公,雖說是年邁了點,但也還沒到不中用的地步。”
她始終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足以在衆人心底掀起一番不小的波瀾。
沈紓最近跟江家那邊走得近,這是沈家上下皆知的事
聽說,前段時間江維均還爲了給沈紓出頭,整頓了整個國安局。
沈啓懷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暗地裏捏緊了雙拳,沉默了半晌,才勾起了一抹勉強的笑容。
“抱歉。”他看着面色蒼白的沈亦,最終從喉嚨裏擠出來了兩個字。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紓纔打了個哈欠。
“走吧。”她在路過大長老的時候,隨意開口。
“誒!”大長老應了一聲,臉上笑意都滿的溢出來了。
沈亦看着那一抹白色,眼睫輕顫,低喃了一句:“謝謝……”
……
言家訓練基地。
言敘靜坐在黑皮沙發上,修長好看的手裏拿着手機,上面是與沈紓的聊天頁面。
他右手食指指尖敲打着手機邊框。
“查到了。”言風走了進來。
沈紓掛了電話之後,他就去查了沈家最近發生的事。
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這沈亦是大房那邊唯一晉級的。”言風低着頭,沉聲彙報。
言敘沒有擡眼,細碎的劉海垂着,擋住了深沉的眉眼,只問:“哪個分支?”
“言合。”言風如實回答。
隨後,男人沒有再開口,言風秒懂:“屬下這就安排。”
保證言合一脈,日後再無出頭之日。
他離開,緩緩關上了房門。
“言風。”
門外,言化,言雪,言月都已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