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世大明 >第93章夏言的狠辣
    “肅清萬里,總濟八荒!”

    夏言念着陛下命錦衣衛送給自己的這首詩,不由心中大定。

    如若說這些日子以來他心中沒有不安,肯定是騙人的,尤其在得知滿朝文武爭先彈劾自己後,夏言心中也難免有所畏懼。

    基於當今聖天子不過年僅十五歲,面對如謝遷、楊廷和等素有威望的先朝遺老,夏言還真的害怕陛下會頂不住壓力,行“朝令夕改”的昏庸之舉,到時候可就是他這位聖命欽差的死期!

    他現在的處境已經是騎虎難下,如同負責處理洪武十八年“郭桓案”的吳庸一般,如履薄冰。

    當年郭桓一案,自六部左、右侍郎以下,贓七百萬,詞連直、省諸官吏,系死者數萬人,民中人之家大抵皆破!

    太祖狠辣無情到連行賄的富家百姓都不放過,盡皆下獄處死!

    而隨着數萬官員的人頭落地,自然引發了朝堂大亂,連英明神武的太祖都不由慌了神。

    爲了安定人心,平息衆怒,他需要一隻“替罪羊”來替他自己替罪!

    而這個被太祖選中的“幸運兒”自然要份量足夠重,足以令羣臣閉嘴,非朝堂重臣不可得!

    於是負責主審此案的右提刑按察使吳庸便“幸運”地被太祖選中了,最後被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狡兔死,走狗烹!

    夏言現在就如同當年的吳庸一般,心驚膽戰。

    因爲他不確定,這位年幼的聖天子會不會又是一個太祖!

    所以看似夏言手持尚方寶劍四處殺人,橫行無忌,恣意妄爲,但沒有人能體會得到他心中的那種惶恐不安,如履薄冰!

    如今有了陛下命錦衣衛送來的這首詩,夏言的心中也不再擔憂,徹底平靜。

    陛下的意思他清楚,就是讓自己放開手腳大鬧一場,這也是他夏言的本意。

    肅清了山西承宣佈政司後,夏言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山東,因爲江汝璧傳信給夏言,自己遇到了大麻煩,恐有性命之憂!

    前往兗州府赴任的江汝璧自離開京師後,便不斷遭受到莫名的刺殺!

    以至於讓這位年紀輕輕的聖監察御史大人整日心驚膽戰,寢食難安,患了一場大病!

    因爲他還沒有到達山東曲阜,死在路上自然就與衍聖公府無關了。

    不是所有的大儒都只會讀書寫字,臨摹字帖。

    山東可是有着不少致仕後的政客!

    他們自然不願意見到有人前去損壞自己的利益,只要手腳做的乾淨,殺了這所謂的聖監察御史又何妨?

    那位聖天子已經流露出對程朱理學的不滿,他們又豈會眼睜睜地看着江汝璧這個王學門徒得到陛下扶持,成爲朝堂新貴!

    即便刺殺不成功,也能讓這位年紀輕輕的新人受到驚嚇,不敢如張孚敬那般恣意妄爲!

    因此一路的刺殺不斷,到達兗州府的江汝璧已經重病在牀,何談執行公務了。

    不過他還是散出隨行的錦衣衛去收集打探消息,盡全力完成陛下的重任。

    這所謂的“禮儀之鄉”不過是披着光鮮亮麗的外表罷了,其暗地裏的蠅營狗苟與山西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齊魯尚禮義,有“禮義之邦”譽稱。

    且有一山一水一聖人。

    山即是泰山,水即是黃河,聖人便是至聖先師孔聖人。

    多年的文化融合與發展,養成了齊人愛面子、講排場、重功利、崇禮法的性格,而至現在,齊人燕飲奢華之風盛行!

    如現任魯王朱陽鑄性嗜酒,曾聚外人暨妃張氏同飲,男女溷淆,遂致宮人朱花榮與軍人袁彬及妃兄張時舉等**!

    這看似連市井小人尚顧廉恥都不肯爲之的荒唐事情竟然發生在了“禮儀之鄉”的兗州府,而且還是發生在藩王府中,不得不說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江汝璧在瞭解到事態的嚴重性後,不得已向頂頭上司夏言求援,重病在身的他難以決斷。

    等到夏言趕到了兗州府,江汝璧的身體已經有所好轉,但還是不能下牀。

    瞭解了事情經過的夏噴子氣得差點直接提劍砍人!

    這是根本未曾將陛下放在眼裏!

    江汝璧是何人?

    他是“天子門生”!

    代表的是那位聖天子!

    這些人居然膽敢派人行刺,簡直就是狗膽包天,喪心病狂!

    好在江汝璧足夠機警,未能讓他們得逞,不然陛下將顏面掃地,臉都丟光了!

    不過他仍然怒氣難消,看着這幾日錦衣衛暗中收集的情報,更是怒氣沖天!

    守當其衝者便是身爲天潢貴胄的魯王府!

    自大明立國以來,世襲罔替,歷代魯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斷攫取民利、侵佔莊田,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爲兗州府無疑的霸主,周圍莊園良田十中有九都是他家的!

    夏言可以想象,他們侵佔莊田的過程中,沾了多少無辜百姓的血與淚!

    又有多少豪強權貴甘願爲之爪牙,任其驅使,爲禍一方!

    躺在牀上的江汝璧看着一臉鐵青的夏言,輕咳了幾聲,虛弱地出言道:“大人,你準備從何開始啊?”

    “這齊魯大地的官員已經同山西一般,貪腐成風,從上至下,沒有一個好東西!”

    “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夏言勉強笑了笑,勸慰道:“你安心養病,我既然過來了,你放心便是!”

    “想要肅清山東,自然拿首禍者開刀!”

    江汝璧聞言嚇得掙扎着坐了起來,拉住夏言的手勸道:“不可啊大人!魯王府是天潢貴胄,不能輕動啊!”

    “大人如此行事,以後恐將遭遇不測啊!”

    江汝璧心驚膽戰,這也不怪他。

    如今大明藩王已經集體報團,爲求生存!

    如若夏言拿魯王府開刀,各地藩王定然不會坐視,再加上已經蠢蠢欲動的滿朝文武,夏言必定屍骨無存!

    聖天子都保不住他!

    夏言強硬地將江汝璧按在了牀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好好養病,陛下對你們的重視你心中清楚,以後這朝堂就要靠你們了!”

    “我既然已經走在了這條路上,已經無法回頭了!”

    “那不如替你們殺出一個朗朗乾坤,養好身子,以後輔助聖天子打造出一個盛世大明!”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江汝璧熱淚盈眶,看着夏言離去的背影,廝聲慘叫道:“大人,不可啊!”

    但夏言並不爲所動,步履堅定地向外走去,召集錦衣衛,右手持着尚方寶劍,向着魯王府而去。

    “快來人,來人啊!”

    江汝璧掙扎着起了牀,卻不料身體虛弱摔倒在了地上,痛聲慘叫道。

    一留下了保衛他的錦衣衛急忙進屋,攙扶起了披頭散髮的江汝璧。

    “不要管我,快去傳信,給陛下傳信,給山西布政使傳信!”

    “一定要阻止夏大人,他此去必將將魯王府連根拔起,之後就是大人的死期啊!”

    江汝璧一把推開了錦衣衛,嘶聲怒吼道。

    錦衣衛見事態嚴重,也急忙出屋翻身上馬疾馳而去,留下江汝璧一人在房中痛徹心扉的大哭。

    “傻子啊!這夏言就是一個傻子!”

    “張孚敬也是一個傻子,陛下也是一個傻子,我們這些聖監察御史都是傻子啊!”

    “這天下就是不能容忍這種傻子啊!”

    “傻子……”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