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想都沒想:“不能。”
“爲何?”劉小萌疑惑。
顧千卻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你這個問題就好像問一個小偷,我給你豪宅和黃金萬兩,你可否不再偷盜?這兩件事情原本是毫無關係的,是因爲你賦予了它們意義,就像你以爲健康對於我來說很重要,但是你錯了,健康對於我來說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不重要?不重要你還要這樣拼命的活着嗎?”劉小萌故意用自己的下巴點了點他脖頸後的各個傷口,“不同的蠱蟲要在你的脖頸處插入不同的口器,將它們體內養好的蠱幼蟲吐入到你的體內,以毒攻毒,你這不是想拼了命的活下來是什麼?”
“是妥協。”顧千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從涼亭中站起來,“下次有機會再見吧,我不想再談論這個了。”
“爲何要下次?”劉小萌伸手拽住了準備離開的顧千。
顧千冷冷的回頭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我是申國使臣,你這副舉動恐怕有失體統。”
劉小萌之後尷尬的抽回手,目送着他的離開。
沒有辦法,在御花園坐了一小鎮後,劉小萌也偷偷的溜回到了宴席上,顧千也早早的就坐在了座位上了。
宴席結束後,楚復臨賞賜了顧千不少的好東西,顧千都沒有要,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不知夏國的皇帝陛下可否讓臣下住在皇宮內?”顧千行禮,不過是申國的禮儀,一時間楚復臨沒有反應過來。
“皇宮……?你爲何要住在宮內?”
“只不過是愛上了宮內的景色罷了,皇上若是不同意,也並沒有什麼大礙。”顧千又行禮。
“同意同意,這有什麼不行的?”楚復臨大手一揮,“孫誠!”
“臣在。”
“同皇宮內的女官交接一下,將鴻路寺的東西都搬到皇宮來。”
“是。”
安排完一切,顧千站在遠處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劉小萌,但是劉小萌根本沒有察覺到,她拽着楚復臨的衣角,央求他今晚不要在熬夜批改奏摺,那副景象好像讓顧千看到了自己小時候。
“母上~孩兒不想喫這些藥了,真的好苦。”
“你可以不喫,那你就選擇等死吧。”母上冷漠的放下藥碗離開了。
兒時的記憶看起來不那麼重要,但是一針一針的刻在心頭上,卻是那麼刻苦銘心。
若不是那一次無意間走進了皇宮的地牢,看見了滿地的屍骨和不斷蠕動的令人反胃的蠱蟲,他也不會從此以後和母上妥協。
他慢慢承認了自己是一個傀儡的事實,乖乖的做着衆人眼中的好皇帝,可是從自己手上過去的文書,卻沒有一份是自己親手批閱的,而是那個坐在幕簾之後的聖子,他的模樣不方便見人,所以纔有了自己的存在。
一個傀儡皇帝,誰來當又有什麼緊要呢?對於母上來說,自己的性命真的只是兒戲罷了。
他剛拿起器皿,就開始了猛烈的咳嗽,甚至咳出了血來,清遙嚇得連忙將那蠍子放出,對着顧千的手背上狠狠一紮。
“你這麼着急的救我,是因爲我暫時還不能死,對吧?”顧千苦笑,嘴角的血液一滴一滴換換落下。
“少爺,清遙不想你死。”清遙說着說着就紅了眼框。
“收起你的眼淚,我不配。”顧千拔出了手背上的蠍子,通紅的印記很快就消失了,但是仔細一看,會發現他的手背上有無數個像這樣密密麻麻的小點。
“明日就想辦法打聽到軍機處在哪裏,皇后似乎有一些同情我,你也可以從這方面入手。”顧千躺在牀上,“我想休息了,你下去罷。”
清遙站在牀邊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不說出口。
顧千的身體確實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但是還有一種蠱蟲可以給他續命,清遙放在了隨身行李的最深處。
如果還沒有到那個地步的話,就不用拿出來了罷?清遙這樣在心裏想着,但是他的手已經不自覺的將那個蠱蟲從行李裏拿了出來。
巴掌大小的模樣,暗黃色的眼睛此刻正緊緊的閉着,翅膀若有若無的輕輕煽動,這是蟬蠱。
殘忍至極。
清遙深深呼了一口氣,閉着眼睛,將它吃了下去。
君上,我知道堯天宮內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你,我知道你一直扮演着傀儡的角色,但是我不想你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因爲你不屬於那個國家,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真正的你是有思想的,是看着各個國家的兵書會發出不可抑制的感嘆聲,是看見腰肢招展的舞女,會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別過頭去的人,是面對文書上不公平的審判,會發出質疑的人。
不管是什麼磨平了你的棱角,我希望我可以將你曾經的野心喚醒。
用我的命,喚醒。
蟬蠱一點一點的分散開來,在清遙的體內不斷蠕動,痛苦的感覺就像被人扔在了蠱蟲堆裏,在釘板上滾了千萬遍,穿心刺骨的疼痛如同浪潮一般洶涌的襲來,一下又一下。
清遙在地板上痛苦地蠕動着,極力的抑制着自己的嗓子,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巨大的痛苦讓他的意識昏昏沉沉,朦朧中,他好像看到了一雙腳。
是君上嗎?
不是,這是女人的腳。
“這是誰?”
“好像是使臣身邊的那個下人。”
“帶到我的藥房中去,將林叢叫來。”
“是。”
你……是誰?
清遙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四處都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你醒了。”朧月將熱水端了過來,“你體內的蠱蟲皇后從來都沒有見過,所以只是用藥物幫你減輕了痛苦。”
“皇后?”清遙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