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擦掉了嘴角的血，眼神狠厲的看着眼前的人:“打！爲什麼不打？今天是你欠我的！啊——”
何煦從原地跳起，憑藉着輕盈的身子一下子就騎在了許清的脖頸上，他費勁地用兩隻手抓住他的脖子，許清也在剎那間被掐住的咽喉，臉色沒一會兒就變得痛紫。
宋東渝見戰況不對，連忙從房檐上跳了下來，隨便撿起了手邊的一根木樑扔了過去，何煦的動作也因此被打斷，許清難受的站在原地，不斷喘着粗氣，衝着宋東渝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大礙。
宋東渝正欲有什麼動作，身後又有幾個人追了上來，但是他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正準備與他們幾個放手一搏，身後的幾個士兵居然徑直向許清衝了過去，三四個人很快就壓制住了許清。
方纔的一番打鬥何煦已經耗盡了許清的大多數氣力，加上他年事已高，對方人多勢衆，他確實扭打不過，在幾個士兵的禁錮下，他很快就半跪在了地上。
宋東渝正準備上前解救，何煦舉着刀，直直的對着他。
“如何？”何煦歪着頭看着半跪在一旁的許清，“縱然你武功再高強，也抵不過我們的人數，宋東渝，我倒是沒有想到你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哪裏那麼多廢話。”宋東渝扭過了頭。
他現在沒有被任何人禁錮着，但是他也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許清正被他的人挾持，若是自己有下一步動作，許清恐怕就會喪命於此。
他從來都不知道許大人和東廠的何煦還有這樣一層關係，但是現在也已經不重要了。
宋東渝現在就希望能有人過來解救自己。
但是不會有人來了。
西昌所有的人那，都已經調到了皇宮裏，現在估計皇宮也不太平。
何煦的刀雖然指着宋東渝，但是他的目光一直緊緊的盯着半跪着的許清:“師兄，我只想聽你一句話，當年你將我逐出師門，究竟是師傅的意願還是你自己的意願？”
“是我自己的意願。”許清道。
“呵。”何煦低下頭冷笑，刀尖在地上摩擦，拉出了一路的火花，明明沒有幾步的距離，他卻像走了一輩子那麼漫長。
記憶真是一個傷人的東西。
若不是自己被收養在了高雲的身邊，他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問清楚這個答案的機會。
“師兄……我這一輩子……都是爲了今天而活……”何煦舉起了手中的刀，映着陽光，發出了滲人的溫度，他利落的手起刀落，許清閉上了眼睛，並沒有躲避。
“不要——”宋東渝崩潰的大喊。
許清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他再睜開眼，何煦正舉着刀站在原地淚流滿面，遲遲下不去手。
“殺了我。”許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何煦，“殺了我你就可以跟東廠的掌事交差了。”
何煦的聲音哽咽，但是說不出來半個字。
“何煦！看着我的眼睛殺了我，現在快殺了我！”許清大喊。
“許大人！”宋東渝很是不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大聲勸阻。
“宋東渝，你給我閉嘴！我死了以後，西廠的掌事之位就落在你肩上！何煦！看着我的眼睛！！舉起你手裏的刀殺了我！”許晴掙扎着，但是身後的幾個士兵死死的壓住他，根本動彈不得，“你還在猶豫什麼？快殺了我啊！你不想爲你這十幾年的羞辱做一個了斷嗎？”
許清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猛烈的掙扎着:“你們放快開我！快阻止他！阻止他！！！”
“師兄，來世……我們……死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何煦就這樣當着許清和宋東渝的面舉起手中的刀，抹上了自己的脖子。
東廠掌事的弟子就這樣在他們的面前，用刀抹向自己的脖子自盡了。
事情的走向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原本控制着許清的幾個人看到何煦死在了自己眼前也愣住了，許清就趁着這個時辰一個後空翻站了起來，三兩下就全部將他們打倒在地。
宋東渝正準備上前查看許清有沒有受傷，誰知道他滿臉悲痛的神情，雙眼麻木的看着地上何煦的屍體。
他緩緩的跪下，抱着何旭的屍體開始痛哭，繼而又大笑起來，繼而又痛苦的仰天長嘯。
宋東渝站在他的身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們兩個之間應該有一段漫長的故事，自己從來也沒有了解過。
“許大人……”
宋東渝很想告訴他現在像這個時辰不是讓他講究兒女私長的，再不快趕進皇宮裏，皇后娘娘恐怕要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起喪命在坤寧宮了。
“你去吧……你帶着我存在暗河裏的武器……去坤寧宮……去保護皇后娘娘……”許清的語氣很是虛弱，看來方纔的打鬥已經讓他耗費了不少氣力，“一定要好好的將他們救出來……”
“是！”
宋東渝拱手應着，打開了議事堂的暗盒，取出了一把青綠色的劍，騎上馬直接奔向皇宮的方向。
許清抱着何煦還有溫度的屍體，眼淚也控制不住的流。
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聽了師傅的話將你逐出師門。
煦兒……
宋東渝騎着馬趕到皇宮大門的時候，不禁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皇宮的大門處堆滿了御林軍的屍體，守着皇宮大門的士兵七橫八豎的堆疊在一起。有不少人的屍體已經在馬蹄的踐踏下一片血肉模糊。
宋東渝不忍的閉了一下眼睛。
皇宮大門附近沒有東廠的人，看起來他們已經攻到了皇宮裏。
宋東渝從馬上跳了下來，腰間別着許清方纔囑咐自己帶上的長劍，小心翼翼的貼着牆走了進去。
宮牆內七橫八豎的躺着不少宮女太監的遺體，順着地面上雜七雜八的腳印，宋東渝大概追到了坤寧宮的方向。
坤寧宮那一片兵刃交接的聲音，使得宋東渝不敢貿然前往。
他從旁邊的院子翻牆而入，剛好落在了一具屍體身上，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正前方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