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眼睛看着幻視平靜表情下透出的不解，歪着頭靠在沙發上沒再解釋什麼。
幻視是由託尼和班納創造出來,最後在他的同意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他剛剛“出生”就已經比託尼還高,並且從網絡中獲取了不比任何人少的知識和信息。但很多事並不是聽別人說就能明白、懂得,比如感情。
尤其是感情。
更何況,愛一個人的感覺該如何用語言去形容？失去對方的感覺又該怎麼去描述？對此史蒂夫心裏千言萬語,最終可以說給別人聽的，卻只有沉默。
幻視看着史蒂夫沉思的樣子,心中仍然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應該到此爲止。他擡起左手，手心向上，播放出自己之前在詢問史蒂夫的同時搜索佩吉·卡特找到的視頻。
畫面中佩吉仍然是短捲髮,穿着藍色的呢子外套,口紅的顏色不像史蒂夫過去見到的那麼鮮豔。
這是史蒂夫從未見過的更加成熟的佩吉，她仍然幹練利落，只是不再那麼鋒芒畢露,言談間多了一份時光賦予的沉穩的溫和。
“……史蒂夫，他影響了我的一生,直到現在也是如此。……”視頻裏的佩吉用一種懷念的語氣講述着,臉上保持着平靜的表情,偶爾停頓時，抿着脣，稍稍垂下眼簾。
“這段視頻錄製於1957年6月27日,在該年7月4日作爲紀念你的視頻之一向公衆播放。”幻視用念數據的平穩語氣說。接着看着史蒂夫停頓了兩秒後,補充道：“次年的11月,卡特女士的第二個孩子出生。”
史蒂夫在看完整段視頻後便低下了頭，連幻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實驗室裏，正在調整數據的託尼被突然從地板裏冒出來的幻視嚇得差點伸手召喚裝甲。
“什麼事？”他從瞬間的驚嚇中恢復過來後，繼續看着數據沒好氣地問幻視道。
他當初就是爲了這麼個智障差點跟史蒂夫大吵一架？託尼回想當初只能說“生”兒子真的得慎重。
“什麼是愛？”幻視歪着頭，看着託尼問。
託尼頓了一下，擡起頭看向他，思考了兩秒後說：“Well，我甚至不知道你算不算早戀。”
幻視與他對視着，眨了眨眼睛。
第二天，史蒂夫走出機場，環顧四周，很輕易地就看到了坐在一輛跑車裏的娜塔莎。他走向對方，短暫地打量一下整輛車後，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如果你想，我可以買一輛送你，作爲今年的生日禮物。”娜塔莎將車啓動，手握着方向盤，看着前方的道路說。
史蒂夫表情微妙地繫好安全帶，看着前面沒有回答。
“怎麼？”娜塔莎看了他一眼問。
史蒂夫輕輕搖了下頭，“只是沒想到你這麼有錢。”他有些感嘆地說。
之前娜塔莎還調侃託尼禮物只會送車和別墅，一轉頭，她也隨口就是一輛跑車當作生日禮物。史蒂夫實在不知道自己該爲此感到高興，還是……仇富。
娜塔莎挑了下眉，故作疑惑地說：“我沒告訴過你嗎？而且，其實克林特有屬於自己的農場。”
史蒂夫看着她的側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娜塔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揚起了嘴角。
作爲一個買不起房的人，最近他也是深刻地體會到了身邊的朋友都是土豪的酸爽。
娜塔莎肯定地點了下頭，“你的巴基都比你有錢。”神盾局的工資可不低。
“不，別說了。”史蒂夫右手撫了下額頭，呻／吟道。
娜塔莎臉上不禁露出笑容。“最近忙嗎？”她駕駛着車轉過路口，問道。
史蒂夫靠在椅背上，感覺自己從昨天開始就像是溼透的棉花一樣沉重、冰涼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不，這個月還沒有一次外出任務。”他回答道。
通常，只有超能力犯罪是復仇者聯盟的業務範圍，並且這還和神盾局的職責重疊。
而基於神盾局特工遍佈世界各地，數十年如一日對付各種超能力者，反應迅速、操作專業，除了可以統籌大局的人之外什麼也不缺，史蒂夫坐在會議室充當指揮的時候隨着時間越來越多。
就連託尼爲了維護紐約治安，偶爾順手製服幾個罪犯，也比他上陣打架的次數更多。
不過史蒂夫對此倒沒有什麼異議，與神盾局的合作在目前的情況下的確讓所有人的工作都更順利。
去年小丑死後所產生的哥譚局勢的混亂，也是神盾局強勢介入武力鎮壓，纔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雖然一切結束後，黑暗騎士布魯斯就用黑進神盾局的內部系統這一舉動表達了對他們滾出哥譚的強烈願望。
娜塔莎深深嘆了口氣，“羨慕你的生活。”
“不，你纔不羨慕。”史蒂夫看向她的側臉說。娜塔莎或許偶爾會對戰鬥感到疲憊，但那是正常的，就像人們工作後想要休息一樣。
而說到底，她是一名戰士，戰鬥是她無法捨棄的一部分。
娜塔莎聳了下肩，坦蕩地承認道：“你總是對的。”
史蒂夫好笑地轉回頭。
“那麼，是什麼讓你終於想通了？”娜塔莎看了眼導航，她和史蒂夫說着話，不知不覺距離他們的目的地只剩下不到十分鐘的車程。
史蒂夫心裏的輕鬆與笑意消失了，不過心情也遠沒有之前那麼沉重。和娜塔莎一路上的閒聊真的讓他好了很多。
“我看到每個人都在繼續向前。”史蒂夫看着前方的路，聲音平穩地回答道。
“每個人，還是尤其是某個人？”娜塔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史蒂夫看向她，輕輕扯了下嘴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史蒂夫兩輩子瞭解的第一位超級英雄。他因失去家人而在憤怒與痛苦之中戰鬥。
而現在的他仍然戰鬥着，並且開始擁有新的家人。這讓史蒂夫感到……心情複雜。
他想，或許他也該去見見佩吉——並非告別，而只是面對已經失去的過往。
娜塔莎心領神會地沒再問什麼。史蒂夫總有自己的祕密朋友，不是嗎？
比如，神祕的、把弗瑞氣到無法保持平靜表情的蝙蝠俠。
當兩人站在療養院佩吉所在的房間門外，娜塔莎給了史蒂夫一個鼓勵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