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牛奶走到玄關處開了門，發現門口立着個彎腰道歉的卡通小人。
周北嗣彎腰拿了起來，在小人背後看見了張便利貼。
有急事要出門一趟。
冷酷無情的留言配着卡通小人的中二笑臉，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周北嗣拿着紙片和便利貼回了家，開始等林諾的消息。
林諾一直沒回來，像是要人間蒸發。周北嗣比電影院回來的那一個星期還有耐心，連句消息也沒問。
就乾等着。
等林諾先聯繫他。
林諾是十天後的早晨給他發了條消息，消息更直白，直接是哄人的前奏。
你開門。
周北嗣開了門，他看着門外比上一次更頹喪的林諾，臉更加冷。
林諾靠着牆，低着頭服軟哄人:“你別生氣。”
周北嗣攥緊門把手，他鼻尖滿是菸酒味，那些難聞發臭的味道順着鼻腔刺激着他的大腦:“林諾，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林諾:“……知道。”
周北嗣皺着眉:“回去睡覺。”
林諾擡眼望向周北嗣，固執己見:“你別生氣了，我都沒有在彩虹洗漱就趕回來了。”
周北嗣偏開頭，喉結滾動，顯然氣得不輕，林諾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周北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這樣效果最快。”
周北嗣繃着臉重複:“回去睡覺。”
林諾開始像以往一樣撒潑，扒着半邊門耍無賴:“你原諒我，不生我氣了，我就回去。”
周北嗣冷聲道:“我讓你回去睡覺。”
林諾鬆開手，聲音放的更軟:“我說了不是故意的……”
周北嗣側着臉緩了片刻，他轉頭看着林諾，平日裏平緩低沉的音調響了起來:“你回去睡一覺，晚飯我去叫你。昨天剛買的排骨，晚上可以喫糖醋排骨，今晚會加你很喜歡的濃湯。”
林諾翹着嘴角答應:“好。”
周北嗣站在玄關處看着掏鑰匙開門的林諾，他很輕地嘆了口氣，質問的話顯得很像是別樣的討饒:“林諾，你答應過我的事，你還記得嗎？”
林諾眨了眨酸澀腫脹的眼睛開了門。
周北嗣看着林諾頭也不回的邁進屋內，眼裏期翼的光亮暗淡了幾分。
兩人心照不宣的把這段小插曲拋在了腦後，至少林諾是真心實意想把這段事完全拋在腦後的。
林諾恢復了蹭飯、碼字、蹭飯的日子，自從周北嗣家添了洗碗機，林諾在進食的一系列進程裏顯得更加多餘。
飯是周北嗣做，碗是洗碗機洗，她只需要勉爲其難張嘴喫就行。
林諾解放了雙手，卻並沒有像剛裝洗碗機時一樣，得到什麼更好的創作。她吭哧吭哧碼字大半年，新書的進度也纔剛剛過半。
林諾依然穩坐泰山，絲毫不慌。
她還能趁着洗碗機工作的幾分鐘，陪着周北嗣看新聞聯播。
林諾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剝橘子，她不愛喫橘子上的白絲，就皺着眉一點點細細地撕。
她正聚精會神地撕着某處易斷的白絲，被電視裏的爆炸聲嚇得手一抖。
林諾把半成品丟進身前的紙巾裏，撐着下巴看向了電視。
她看了幾場兩方首腦會談，聽得一頭霧水，她拿爪子推搡周北嗣:“這會談出了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周北嗣抽了張溼巾遞給她，看新聞聯播時，周北嗣很有耐心:“沒談成功，所以你聽不懂。”
林諾尾音上揚:“嗯？”
周北嗣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電視裏的女主持人:“上一個會談說的坦率的交談和現在說的建設性的交談都是雙方沒談攏，會談時，雙方意見有分歧。”
林諾滿臉不解，知難而上:“那交換了意見也是沒談攏？”
周北嗣點頭:“是，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
林諾被逗笑了，她指着電視:“這句話我這幾天聽了好多遍。”
周北嗣:“很正常，國與國之間很難能達成一致意見。”
林諾低着頭上網百度，憋着笑道:“這是外交辭令？”
周北嗣看着電視屏幕，回道:“是。”
林諾像是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她也跟着看了起來，只是聽了十分鐘，還是覺得無聊佔據主導。
林諾知道周北嗣有時候會看一些國際新聞，她又開始騷擾周北嗣:“外交官也會說這種話嗎？”
周北嗣餘光瞟了她一眼，但注意力還是在電視屏幕上:“外交官會說更多。”
林諾眼睛亮了幾個度，她又開始埋頭上百度，上完百度又開始登微博看消息。
她先是上微博大號，發了個新動態，又切了小號搜外交官，轉了轉眼珠子，轉頭搜了主持人。
沒一會兒，周北嗣就聽見嚴肅的新聞聯播裏穿插進了林諾的笑聲。
“不要笑。”
林諾擡眼看向周北嗣，滿眼都是抑制不住要往外溢的笑意，她看了看周北嗣，又看了看電視屏幕。
“周北嗣，主持人都好可愛啊，比你還假正經。”
周北嗣:“……”
電視屏幕裏的主持人開始念稿子，林諾沒再管周北嗣，全神貫注的認真聆聽。
待到一張稿子結束，林諾來了句:“唸錯字會罰錢，他們好厲害，都不會讀錯字。”
周北嗣繼續全身心投入地看新聞，沒再理林諾。
林諾開始埋頭搗鼓手機。
很長時間沒搭話的林諾又貼過來問道:“我有些朋友想和我們一起看新聞聯播。”
周北嗣被再次打斷，他仍然好脾氣地回覆:“……打開電視看。”
林諾頭搖得像撥浪鼓，她矮別人時，擡起的狐狸眼失去眼尾的襯托，會顯得很乾淨無辜，楚楚動人。
“我要開直播，我的朋友他們全都很想看你家的電視。”
周北嗣不爲美色所動，他和林諾對視片刻，冷漠拒絕:“不行。”
林諾看了看手機，畫底線試探:“還有五分鐘就結束了，我不開攝像頭，只聽個音。”
周北嗣眼神沒給，甚至連句話都懶得再說，林諾自討沒趣，背過身暗戳戳擡指點手機。
“林諾。”
林諾轉回來，眨着眼睛開始裝無辜可憐:“他們讓我開直播，我覺得可以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