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嗣正在熱身，他看着不遠處的籃球架，晃了瞬間的神:“是，最近幾年都沒什麼計劃。”
“咱哥三就你一個人在蘭埔，這平時想打場球就缺你一個。”
周北嗣:“你那麼多學生差我一個？”
韓冬大學畢業之後回了高中母校就職。他是周北嗣、周南溪和顏元高中畢業後還經常聯繫的唯一一個人，算是對得起四人高中形影不離的那些日日夜夜。
韓冬雖然是個壯漢，但骨子裏透着點酸腐的文藝氣息，大學畢業工作快兩年也沒什麼改變，反而更加喜歡傷春悲秋。
“那羣毛猴哪有咱們一起來勁？就是你不常回來，顏元那小子又待在學校裏一步都不願意挪窩，咱們不湊機會見面，生疏了怎麼辦？”
顏元從另一處過來，聽了個尾音，直接拿着籃球丟了過去，正中韓冬的屁股。
韓冬一個趔趄，還沒罵出聲，顏元就罵罵咧咧說開了:“你他媽這一身酸腐氣又開始冒？惡不噁心啊，你非要約的那羣小崽子什麼時候到？”
韓冬在得知三人要約在高中球場就開始在心裏盤算着怎麼讓班裏那羣兔崽子見見世面。
他對着遠處堆坐在一起的一羣少年招了招手，氣沉丹田大吼一聲:“過來!”
顏元轉身看着烏泱泱一片，嘴脣有些發乾。
“你是不是腦子有坑？”顏元擠在韓冬身邊，一口牙差點給咬碎。
韓冬撓撓後腦勺:“人是有點多，但都是親友團，前幾個高個子跟我們3V3。”
顏元想問一句:誰親友團？
“早知道就該把南溪那丫頭叫上。”顏元拍了拍在看手機的周北嗣，欲言又止。
“有事就說。”
顏元下巴一擡，指着烏泱泱一片的最後一個人:“你看那是誰？”
擡頭的周北嗣和看過來的万俟綰看了個對眼。
“你說的？”
顏元叫冤:“怎麼可能，打球是咱們重獲第二次生命的機會，我怎麼捨得把你割捨下!”
周北嗣後退幾步去放手機，顏元沒來得及走，被一羣略顯青澀的問好堵在了原地，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嘰嘰喳喳的跟他打招呼。
“顏學長好，你好帥啊!”
“謝謝！”
“顏學長，我們都聽過你高三時的黑馬戰績!好牛逼!”
“努力學習纔會有進步，你們不需要羨慕任何人。”
“顏學長，你畢業這麼多年，還掛在咱們學校校草榜第一!”
“剛剛和學長站一起的是周北嗣學長嗎？你們是一起過來的嗎？”
……
顏元被圍着問了些稀奇古怪的事，周北嗣在籃球下叫了他一聲，顏元才被圍着的小姑娘放走。
在籃球架下，本來說好的3V3臨時變成了滿隊比賽，還像模像樣有了兩替補。
明知對方的意思和來意，周北嗣做不出埋頭打球裝視而不見，什麼都不懂。
他打完上半場，休息時就藉着下場喝水走到万俟綰身邊，被一羣年紀不大的小朋友圍着，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明說。
看着對方遞過來的水，周北嗣順階而下妥協:“學姐想出去嗎？”
“比分差的不多，不打了嗎？”
万俟綰也沒再多說，和周遭的小姑娘告別，她跟着周北嗣往出口方向走。
她打開水喝了一口，站在一旁靜靜等着周北嗣與管理員交接。
“這裏你比較熟，你挑個好聊天的地方？”
周北嗣根本就沒有想深聊的想法，出了體育館就停在了路邊的枯樹旁。
万俟綰跟周北嗣見她第一面時沒什麼大改變，甚至與他印象中的万俟綰重疊在一起也沒什麼突兀的地方。
她還是會在聽他說話時，彎着眼角，滿目期翼。
“不用。”
万俟綰自是知道周北嗣的意思，她遮住眉骨望向遠處的啓智樓，目光從每一處的窗戶看到五樓拐角的一處停下。
江荊一中的建築和綠化都很有特色，周北嗣曾跟她說過有機會可以來這看看。
她遲了快四年纔來了這，可卻來回都要一個人了。
“爲什麼不回我消息？”
除夕那天万俟綰給他發消息，周北嗣至今也沒回，而在她的印象中，周北嗣不是這種人。
他不會兩次拂同一個人的面子。
周北嗣:“那天在和人打電話，結束之後太晚了。”
除夕那天，被人霸佔手機一整晚。
在那樣重要的日子裏，什麼樣關係的人能霸佔一整晚……
万俟綰來之前是不願承認的，她不覺得周北嗣會喜歡什麼人。
周北嗣太難接近了，太遠會直接失去交集，太近會引得他出口直白拒絕。
靠近周北嗣，遠近都會不合適。
除非……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明明是疑問的語氣，万俟綰話語間流露出的卻是肯定。
周北嗣想起除夕那晚的電話，嘴角輕微上揚:“還有其他事嗎？”
万俟綰很久沒見他，隔着屏幕瞭解周北嗣總是沒有實感，但周北嗣從未抹去她給他留下過得痕跡。
無論是舍友的微信，還是概念書店裏的那株雛菊。
周北嗣把他曾經的所有隱晦靠近都留在最易表達和聯絡的朋友圈裏。
万俟綰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而周北嗣卻是。
她幾年前不懂的所有，原來都叫做“喜歡”。
她緊趕慢趕這麼些年，從千里以外回來，想給周北嗣一個驚喜，卻忘了周北嗣不會在原地等她。
因爲是她先拒絕了他。
就算……她仍然喜歡他。
“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周北嗣瞥見樹後冒頭的幾個女孩，他只點了點頭。
“愛情不講究先來後到，果然是真的。”万俟綰轉身對着樹後招了招手，提步向兩個女孩走去，“那就算了，誰能一生順遂，了無遺憾呢。”
“學弟。”万俟綰走了一步又轉身看向周北嗣，她像兩人剛見面時一般，皺着眉抱怨。
“希望你喜歡的姑娘不會像以前的我一樣錯過你。”
“她不會。”
万俟綰怔了一下，她見過周北嗣開懷大笑，見過周北嗣皺着眉認真工作，也見過他耐心給小朋友解答，可她從沒見過周北嗣露出這樣溫柔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