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聽你的,想喫什麼?”男孩攬着往懷裏躲的女友,十分好說話。
埋頭的姑娘再說的話引得男孩哈哈直笑,他靠近女朋友的耳邊說了句黃話。
年輕情侶走遠了些,另一對年長些的夫妻牽着手聊着天走了出來。
“崽崽不知道哭沒哭,咱們偷偷出來,是正經父母該做的嗎?”
“在家裏,不正經父母做的,我可一樣沒做。”
……
新化影院的檢票口一對對情侶魚貫而出,又魚貫而入。
林諾耳邊充斥着這個世界對單身狗最大的惡意。
她聽了一輪又一輪,已經檸檬精成仙了。
檸檬仙女面色平靜,窩在供人休息的沙發裏望着影院入口。
“林小姐,現在已經接近十點,您等的人還沒來嗎?”
林諾接過對方第二次送過來的爆米花,長嘆了口氣。
“還有可樂嗎?冰的那種。”
工作人員掃了眼桌面上擺着的六杯可樂空杯,有些擔憂:“林小姐。”
“最後一杯。喝完若還是等不到,今晚就算了。”
工作人員彷彿眼見着一張張毛爺爺從眼前離開,她肉疼地答應:“好的,林小姐。”
林諾撐着下巴望着電影院出口,把人叫住。
“小廖,等會過來陪陪我。”
被稱爲小廖的工作人員很得體地拒絕:“不好意思,林小姐,馬上開放的7號影廳的檢票是我負責,我怕是走不開。”
林諾很輕地闔了下眼,她從沙發左邊換方向窩進了右邊,就是不讓人走。
“林小姐,請您安心再等等。”
林諾從早上等到晚上,把電影院的輪班人員都熬走了兩波。
“你是不是要下班了?”林諾暫時收回目光,想法設法留住第三波員工,“你在這陪我,我就出資把你們影廳外的休閒區和洗漱區都翻新。”
小廖作爲最底層的打工仔,完全沒有一瞬間的心動和猶豫不決:“經理八點鐘就下班了,林小姐,祝你……”林諾的表情略微駭人,小廖及時止損,“好運。”
林諾哼了一聲,連冰可樂都不想要了:“快走快走,礙眼!”
第三波員工也被林諾熬走了。
林諾頂着第三波同情的目光,她快仙化成神了。
一小時過去。
又一小時過去。
同情的目光和周遭狐疑的打量引得林諾開始犯困。
她打了個哈欠,收回視線起了身。
“你……過來一下。”林諾對着不遠處的小男生勾了勾手指。
“林小姐,你好,有什麼能爲你服務的嗎?”
臨近凌晨十二點,電影院的員工剛結束一場檢票,整個大廳空蕩蕩的幾乎沒有顧客。
林諾這個釘子戶,終於要把她自己熬走了。
“上次把你們影廳的門撞壞了,我本想借着今天的機會給你們影院一個驚喜和曝光度,”林諾又看了眼入口,不得不低頭認了,“看來是黃了,實在抱歉。”
“林小姐,我只是個員工,您的道歉我受不起,實在是,實在是……”
對方誠惶誠恐的模樣讓林諾又打了個哈欠,她聽到一半就耐不住打斷:“我知道。”
出了影院,新化廣場更是寂寥無人。
林諾一個人走着。
經過的所有商店全都緊閉店門,頂着一身黑漆漆融入了夜色。
林諾踩着路燈的長影,她看着腳尖隱入淺暗的小片陰影之下,又在下一秒暴露在暖光的直射中。
一分一秒,不停被切割。
一步步跨進黑暗,又掙扎出大片光明。
世界很奇妙。
而夜晚的世界卻很難懂。
它會吞噬人的情緒,可又會放大人的七情六慾。
比如長久等待下那顆以爲不會蠢蠢欲動的心。
反覆在期待裏被一點點磨滅的念頭在這一刻又開始放肆滋生。
林諾攥着手機的拇指泛白。
她關了一天的機。
只爲了等一個人。
而那個人……
“林諾。”
林諾猛地擡頭看向聲源處。
“抱歉,我來晚了。”
他來晚了。
林諾快速眨了眨眼睛,她的狐狸眼彎成了天邊高懸的月牙。
夜色很美,晚風很涼。
林諾一步步踩過夜色,和晚風擦肩而過,她把淺暗和暖光拋在身後,撞進來人的懷裏。
“周北嗣。”
周北嗣:“嗯。”
彎彎的月牙埋進佛手柑的涼意中,熱乎乎地撒嬌:“你來的真的好晚。”
周北嗣:“嗯。”
“就這一個字敷衍了事?”
周北嗣:“不是。”
“所以呢?”
“我今晚做策劃,找卡片也浪費了些時間。”
林諾滿心的委屈不知道往何處撒,她四肢並用往周北嗣身上攀。
周北嗣除了個子高,他還是個人。
“鬆開。”
林諾滿目晶亮,像是攬進了今夜的星河。她扒着周北嗣不撒手,開始新一輪的踩底線計劃。
“你揹我回去。”
周北嗣:“太重了。”
林諾:“?”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林諾呆愣半天沒動靜,她苦思腦想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幹過這麼偉大的事。
不管了。
林諾又開始執着被背這件事。她墊着腳往周北嗣耳邊湊:“我等你等的腰疼,你可憐可憐我行不行?”
“我被人嘲笑了一天,還有人過來問我要不要一起看。”
“我又冷又餓又困又累,你現在纔來,你背揹我嘛,好不好?”
“就一小段,到前面圓凳那裏就行。”
周北嗣架不住和尚唸經,頷首同意。
如願以償的林諾歪在周北嗣的肩處,眯着眼睛假寐的模樣像只被伺候舒坦的貓。
林諾嘴裏的話,十分只有九分能信,周北嗣領教過太多次,這次仍然不例外。
在圓凳處兩人又沒營養的互相語言表達了幾句,最終以林諾厚顏無恥的一句:“你覺得我都趴你背上了,不到家我會主動下去嗎?”
做了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