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嗣不置一詞，他繞過林諾按了電梯。
林諾把一半涼溼一半溫熱的左手背在身後，跟着進了電梯。
在電梯裏的一分鐘比任何時候都要難熬。
林諾攥緊手心也沒留住左手掌心的溫熱，她微張開手指，垂眸出神。
說什麼呢？
要怎麼說呢？
周北嗣聽什麼纔會不生氣呢？
林諾越想越覺得自己很難。
是她不止一次的表白，被拒被不在乎被敷衍。
也是她主動靠近，用各種理由各種說辭去縮進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她卻總是在一些關鍵的地方和周北嗣角色調換。
周北嗣總是悄不聲地佔據了高地。
“每次都這樣，你每次都這樣。”
周北嗣拿着鑰匙的手一頓，他轉身看向林諾。
林諾見他有了反應，皺着眉又說了句：“你每次都這樣，明明我纔是佔理的那一方。”
周北嗣：“……你哪裏佔理？”
“是我一次兩次被你拒絕，我總是在向前邁一步又邁一步，你高興了就搭理我，不高興了就懶得看我。”
“周北嗣，我不想總是這麼低三下氣，卑微過度的去求一個人。”
“我可以包容你很多事，但你不能總是這樣。我是比你大一些，可我還是女孩子啊，我也想有人能慣着我，哄着我，我也想發脾氣。”
林諾伸出冰涼的左手，手心向上，紋路乾淨。
“拿什麼獎勵呢？你有什麼獎勵能給我，無論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我得到的都是同一樣獎勵。”
“你會生氣，接着從別的地方補回來……算了。”
林諾看着自己的五指略微彎曲，她輕呼了口氣接着放下了手，似笑非笑顯得有些落寞。
周北嗣聽她說了半天，眉梢微動：“林諾。”
林諾：“……”
“我說了不要騙我，你現在糊弄我這一次，下次的機會不知道還有沒有。”
林諾：“……”
周北嗣轉回身開門，他抓上門把手時側轉頭看了一眼林諾，好心建議：“考慮好了嗎？”
“……”林諾裝不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氣，“不是，不帶你這樣的，知不知道什麼叫心疼女孩子！”
周北嗣態度比她還惡劣：“晚安。”
這晚安晚的人腦瓜子直犯疼，林諾扶着嗡嗡響的腦瓜子回了家。
林諾的瞎糊弄毫無意外的得到了應得的閉門羹，第二日一早喫早飯時，兩人恢復了老樣子。
你做飯，我等喫。
默契的把昨晚忘了個乾淨。
這種狀態林諾很滿意，她心情十分好：“什麼時候去接石頭回來？”
周北嗣看桌面，看手邊，看時間，就是不看林諾。
“怎麼了？問你話呢！”林諾擡腳提了對面人一腳。
周北嗣：“現在。”
“我也要去！”
周北嗣：“不行。”
“怎麼不行？我站門外等你不就行了。”林諾撐着餐桌，往前靠近，“你和誰聊天呢？看我！”
周北嗣直接起身走了。
周北嗣出門前的準備很快，直接換了身衣服，帶着口罩就要出門，活像是誰在他身後拿着小皮鞭不停地催他。
林諾靠在廚房門旁，抱胸看他。
“冰箱的食材空了，要不要我去買？”
在玄關換鞋的周北嗣聲音被悶在口罩裏，聽不出多大的情緒波動：“不用，我去買。”
林諾：“真不要我去嗎？”
周北嗣搖頭拒絕。
“周北嗣。”林諾悄無聲息地挪到周北嗣身後，一本正經地側身問，“你的害羞是會有延遲的嗎？”
周北嗣：“……”
林諾瞥了瞥自己露胳膊露腿還露着大片鎖骨的睡衣裙，她擡手攏了攏有些滑落的肩帶。
“現在怎麼遮？借你件外套遮一遮？”
周北嗣的耳尖直接紅透了。
“耳朵紅成這樣，你到底想到什麼了？”廚房洗碗機響了兩聲，林諾背過身往回走，催促道：“快走吧，我下次不穿這件睡衣了。”
“要不，你說來聽……”耳邊接連響起的一聲碰撞聲和門鎖的咔噠聲，讓站在玄關處的林諾笑彎了腰。
林諾能這麼大着膽子調戲的原因是她第二天有工作要走。
她難得心情好，把人惹紅臉之後，又上趕子打電話去哄。
因爲上次石頭復發的事，周北嗣換了一家寵物店，距離梨苑有些遠。
來回估計差不多要到十點多，再去超市購一次物，林諾肚子都能餓空了。
周北嗣走沒多久，林諾就全副武裝殺去了超市。
五一節日最後一天，超市人不太多，她在零食區逛了一圈，只覺得無聊。
林諾趴在購物車上，給周北嗣打了電話。
“周北嗣。”
對面傳出幾聲狗叫，林諾聽不出有沒有石頭，她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建議說了出來：“你在那把你兒子弄乾淨再回來。”
“理理毛，洗洗澡，喂喂狗糧什麼的，你回來就能直接給我做飯了。”
周北嗣：“你在哪？”
林諾推着購物車直奔蔬菜區：“在超市，有什麼要買的嗎？我幫你。”
“照着上次的清單買，青豆的那張。”周北嗣把勾選好的服務項目遞給對方，去了走廊的一處飄窗。
“還要青豆，你怎麼這麼愛青豆？”林諾皺着鼻子，一臉不情願的上手抓了些，她看着手邊的芹菜和西葫蘆，睜眼說瞎話，“芹菜沒有，西葫蘆也沒有，雞蛋應該有。”
周北嗣看着順着飄窗走過來的一隻橘貓，他伸出手，橘貓立馬扒了上來，在他手心亂蹭。
“看清雞蛋種類再拿，算了，你買就行。”
“雞蛋還有區別？要不我問問導購？那我隨便拿一種，柴雞蛋好了。”
“還有什麼要買的？我剛看了一下，今天的魚人說不新鮮……買肉好了。”
周圍很嘈雜，林諾選了條相對人少的一段路，她和購物車經過一處拐角，就被高了購物車一個額頭的小男孩絆住了。
小男孩自己和自己玩得正開心，嘟嘟囔囔自導自演。
“看我的奧特曼，你這個怪獸，喫我一拳！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