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綠化帶一側小道上的橘貓一直在原地坐着等林諾,從太陽頂頭到夕陽西下,是半點位置也沒挪。
周北嗣一個大高個蹲在窄仄的小道里,把整條小道堵了個嚴實。
林諾站在小道盡頭,沒再上前。
她站得遠,只能瞅見大概得輪廓和動作,半點聲音也聽不到。
周北嗣應是沒發現她,一直把手心裏的貓糧往橘貓嘴邊遞。
小橘貓喉嚨裏一直髮出呼呼的聲音,小鬍鬚因爲皺起的鼻尖而不停亂顫。
別說貓叫了,怕是下一秒就能撲周北嗣身上,撓他一頓。
在林諾眼前雖然高傲但還算乖巧的小橘貓,在周北嗣面前簡直是個不知別人好心的壞東西。
典型的欺軟怕硬型。
周北嗣張嘴不知說了什麼,收回摸貓咪的手,把另一隻手裏的貓糧又往前遞了遞。
林諾看見周北嗣被撓了一爪子,她皺了皺眉,轉身換了條路。
她饒了道,隔着另一側的矮灌木往十單元走。
經過一排排車時,恰巧聽見周北嗣在和那隻沒良心的貓咪低語。
“你是貓,不能喫狗糧。”
“別生氣,那狗糧過期了,會喫壞肚子,過來。”
林諾瞄了眼手裏的糕點盒,她想了想一早丟進綠化帶裏的那袋狗糧。
買給石頭的貴族狗糧竟然過期了?
貓不能喫狗糧嗎?
那好賴不知還撓人的蠢貓有的喫就不錯了,竟然還有這麼多講究?
林諾想了一路貓爲什麼不能喫狗糧的問題,直到打開家門,沒聽見那聲熟悉的“哈嘍”時,才漸漸回過神。
“非然?”
林諾邊脫衣服邊往客廳走,茶几上擺着筆記本和手機,還有一些資料,就是沒見到人。
方非然最近窩在林諾這一部分是因爲沒錢,另一部分原因是林諾這安靜,沒有過多的外界誘惑,可以安心寫論文。
林諾把衣服換好,又回了客廳。
她彎着腰捏起一片芒果乾,餘光注意到了手機屏幕以及新發過來的消息。
【立志登諾的周家二少爺】:這隻貓我送去了雲邊寵物醫院,你別忘了帶它回去。
冷色調的光映在林諾眼底,她神色有些淡,情緒似乎也沒什麼起伏。
可能是湊巧,她剛要起身,對面又發來一句。
【立志登諾的周家二少爺】:林諾受傷了嗎?
林諾擡手把手機翻了個面,手機微信提示音又響了幾聲。
“方非然!”
方非然哼着小曲從浴室冒了頭,她兩手輕拍剛敷上的面膜,小聲抱怨:“你最近火氣怎麼這麼大啊……又怎麼了這是?”
林諾的怒意不減反增,聲音冷得似劍,淨戳人心窩子。
“我上次說你是狗,你就開始聽話的做些狗才會做的事嗎?”
方非然做不了大表情,她敲了敲門警告:“拜託,說了生氣的時候不許人生攻擊,你怎麼每次都忘個乾淨!”
“我忘乾淨?你自己做的事還想讓人對你叩頭道謝不成?”
“我幹什麼了,你一回來就罵我,陰陽怪氣膈應人,你最近耍脾氣的次數見長啊,我是不是也該陰陽怪氣你一頓,不對,”方非然不以爲然的撫平皺起的面膜,對着林諾伸出手,“我能陰陽怪氣你三頓,算錢吧,一天天我也挺憋屈的。”
林諾的怒氣值被她這吊兒郎當的態度激的更上一層,她深吸了口氣,聲音有些發顫:“方非然,你耍小聰明的時候,能注意場合嗎?”
方非然收回手:“怎麼啦,我剛剛用了你一片前男友面膜敷腳,這你都能看出來?”
林諾沒說話,她面無表情的瞅人模樣有些駭人。
方非然的手無措地張了張,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林諾嗤笑一聲,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機,對着方非然晃了晃,語調柔和似春風拂面。
“我幾次三番和你說這件事情,你全他媽給我當耳旁風是不是?”
不知觸到了哪根神經,方非然滿臉的無措和緊張消失乾淨,取而代之的是半垂下來的溼亮眼睫。
“注意你的用詞,林諾。”
林諾攥緊手機,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散,她頗有興致地問道:“怎麼,觸你底線了?”
“你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我發神經?你也知道什麼叫發神經?”林諾的怒意值可以說是到了頂峯,她聲音仍舊溫柔,只是聽起來給人一股子陰惻惻的味道。
“方非然,你未免雙標的太過分了吧,我罵你媽一句,你就跟我翻臉,我三番兩次警告你不要插手我的事,你聽了嗎?”
“不帶助聽器,是聽不見我說什麼了,是不是?”
“那今天我看你可憐,好心再說一次。”
“你方非然是我什麼人,插手我的事是上癮嗎?煩請你靠邊站,睜着眼看着就行,別插手瞎攪和別人的事!”
方非然的脾氣本來就不是很好,林諾反覆在她底線處橫跳,她把浴室門一關,向着林諾的方向走了走。
“哼,原來說的周北嗣啊。”
“周北嗣。”
“周北嗣不是供你消遣的玩意嗎?我就只是摻和幾腳,你這次次炸毛,對我又是吼又是諷刺的,護犢子呢?”
方非然彎腰把電腦合上,她伸出手:“怎麼,咱們的林大作家不是不喜歡他嗎?”
林諾把手機扔給方非然,狐狸眼的眼尾上翹,滔天的怒意在眼底翻騰,外露的格外明顯。
方非然轉着手機往回走了幾步,她下巴抵在手機上,語氣十分無辜:“林諾,我是狗?我可不敢擔着這榮譽,你那狗本事,我可超越不了!”
“不會是因爲自卑了吧,也對,”方非然狀似很明白一般,同情地點了點頭,“嫁過人確實有點讓人擔心啊!”
“我這只是身體有缺陷,靠着助聽器誰會嫌棄我呢?”方非然張着嘴想了片刻,拍了拍手像是纔想起來一般,“梁丫可不行,是不是,林大作家?”
林諾微張着嘴,梗着口氣控制着自己,但全身還是肉眼可見的微微發抖。
她瞪着方非然,之前上翹的眼尾染上了猩紅,林諾把手邊的抱枕拿起來,向着方非然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