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諾豈驕矜 >第77章 人工傳話
    方非然眨巴眨巴眼睛,還是沒把尷尬中夾雜的慌亂眨巴走,她撓了撓額角,又開始了半天的支支吾吾。

    對面的人很有耐心,一直垂着眼等着。

    “那個……”

    對面的人不僅冷着臉,還冷着聲,很有耐心。

    長時間不見,方非然有種難言的委屈。

    一想到完全聽不見聲音的一個多月,那種難言的委屈就開始叫囂着向上翻涌,她把眼罩完全扯下緊接着就開始無聲瞪着居高臨下看着她的冷酷女。

    “你說什麼了?”

    方非然瞪到自己眼睛痠痛,眼角滑下一滴淚也沒迎來某人的服軟和好聽的哄人話。

    “哼。”方非然賭氣地翻了個身,背對着半夜急匆匆趕過來的絕情女,像是氣不過,可又怕大呼小叫把隔壁的老佛爺吵醒,所以她壓着嗓子吼道,“我不知道。”

    她難得帶着些脾氣,顯得像是個氣急敗壞的傲嬌女,很不像平時的她。

    居高臨下站着的冷酷絕情女終於站累了,她嘆了口氣,接着動作極其輕地蜷靠着方非然外露的背。

    熱的呼吸和涼的皮質外套一瞬間侵襲了方非然。

    方非然還沒來得及全身僵硬,眼淚便流了下來。

    “諾諾……我那時好害怕。”

    林諾只淡淡“嗯”了一聲,過了片刻,她貼着方非然毛茸茸的睡衣蹭了蹭,像是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只好擡手輕輕拍着開始發抖的方非然。

    “不怕,我在。”

    這句話對林諾來說很熟,她剛被收留時,和方非然共享一張牀,共享一間屋,自來熟的方非然每天都會拉着她埋在被窩裏說一些女孩子的悄悄話。

    剛開始爲了表現友善,林諾還一副亢奮的模樣配合方非然,後來實在沒精力,便會枕着方非然的小故事入睡。

    但自從她開始提前睡卻總是被凍醒,被打開一條縫的窗戶吹的她腳直髮涼。

    林諾那個時候心眼本來就瘋長到外溢,第二天她在和方非然夜聊時突然腦抽,幹了件蠢事:裝睡。

    透過那條窄窄的縫隙,林諾觀察着這個對她異常熱情的朋友。她發現窗戶的確是方非然開的,但她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發現的不是什麼心機女,而是一個人的……祕密。

    “不怕不怕,開了窗就不怕了。”

    方非然邊小聲嘀咕,邊把熱水袋輕放在她腳邊。林諾本以爲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乾了,可是當方非然小心翼翼摘了助聽器,又十分輕,十分慢地躺在她身側時,她發現自己又流淚了。

    那種從心臟處傳來的痛楚和她以往經歷的都不一樣,因爲過去的她面對痛楚時只想抱着自己,咬着牙把那陣痛忍過去。

    可現在她卻想伸手抱抱這個對她熱情到她有些抗拒的女孩,告訴她:嘿,你好,我們是同類呢。

    林諾在一股腦熱之下真如自己所想伸出了手,但卻不像自己心中所想去抱着方非然輕拍,然後告訴她我和你一樣。

    她只是輕輕蹭了蹭方非然,像是在取暖又像是在安撫,接着她試探着咬了咬方非然的肩頭,不太熟練地哄道:“別怕,我在。”

    ·

    林諾是到了牀前質問時才發現方非然的不對勁,她這段時間忙着梁國棟和梁月的事,幾乎從來沒有和方非然聊過什麼。

    方非然也很正常,發嬉鬧的朋友圈,時不時給她發個關於周北嗣動態的交易請求。

    林諾是真沒想到,方非然竟然不帶助聽器在……外面活了這麼久。

    一個多月啊……

    曾經摘下助聽器睡幾個小時覺都要靠窗外的風吹進來找存在感的方非然竟然……

    神奇。

    林諾拍着拍着就開始溜號,她憋了一會兒還是不願就這樣睡過去。

    “你還有二分鐘的時間整理你的害怕。”

    剛要摘眼罩繼續睡覺的方非然:“……”

    林諾下牀脫衣,隔個三十秒就要提醒一句。

    “一分三十秒。”

    方非然一開始並沒有慌,她只是沉默。

    直到林諾冷酷絕情禽獸不如地躺在方非然身側並貼着其倒數十秒的時候,方非然炸毛了。

    “我不知道。”說完這句話,方非然立馬轉身使出喫奶的力氣推人,“走……滾,別打擾我睡覺!”

    林諾倒是一推就開,她又回了牀下,默聲花了一分五十秒穿好了衣服,一股子扭頭要走的架勢。

    方非然梗着口氣,她想難受又難受不上來,活脫脫像個生氣的小三。

    “你明天去我那。”

    聽聽這口氣,聽聽!

    方非然縱然再生氣,她還是念着隔壁睡眠淺的老母親,在她吼出那句“你給我動靜小點!”時,林諾笑得像個三百斤的傻子。

    方非然張着嘴無聲質問:“笑什麼笑?!”

    林諾這段時間一直不着家,三餐更是難以保持穩定,所以她雖然笑得像個三百斤的胖子,但整個人還是很憔悴。

    林諾像個神經病,方非然稍微不瞪她,不攆她,她又腆着臉脫了衣服,這次直接雙手雙腳齊上陣,鑽進被窩抱着方非然不撒手。

    方非然默默翻了個白眼,提了些音量:“你今腦子不好使?”

    “好久沒笑,”林諾笑嘻嘻把臉埋進方非然亂糟糟的短髮裏咕噥,“笑累了,小然然,我今晚給你陪牀,好不好?”

    方非然沒再發泄委屈,她和林諾各自安靜地躺了會兒,她便按捺不住低聲說“悄悄話”。

    “我是不是變了?”

    林諾被她逗笑了了,小聲抱怨:“你別逗我笑了。”

    “我覺得我變了。”

    “變了嗎?”林諾上嘴咬了一口方非然的臉頰,手下更是亂摸一通,接着極爲不要臉地反駁,“沒有,你還是你,肉還是這麼多。”

    方非然很習慣這個互動,她還糾結在自己的世界裏:“我琢磨着我真變了。”

    “小然然還小,對着林諾姐姐撒嬌,多好?多招人疼?是不是?”林諾說完又抱着人揉了揉。

    “那剛剛……老孃剛剛真在向人撒嬌?”方非然被這個想法驚呆了,她嚇得不輕,反手抱住林諾緩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做賊似的,很小聲很小聲地咕噥道,“我艹他大爺的,嚇死我了。”

    林諾:“……”

    “我跟你說件事。”

    方非然像是很爲難,又像是難以啓齒,但被兩人抱着互相抱着的姿勢完美地掩去了大半,林諾只覺得她是又說漏嘴什麼事,她拍了拍方非然的背,略微和方非然分開,嘴裏安慰的話很是敷衍:“我不樂意聽的,憋着吧,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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