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人，失望而歸。
一部分人，選到了自己滿意的脈系。
再等下一屆，便是十年後。
不知多少花朵凋謝，生命枯萎。
而對於漫長的大道，這僅僅只是開始……
*
玄天宗。
煉丹閣。
剛收了一波弟子的董楚山，嘴裏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優哉遊哉地往煉丹閣方向走，身後跟着一羣東張西望的新人。
他們知道，從今天起，就要在這山間長住了。
若是大道通暢，興許努力個幾年，十幾年，就能晉升成外門弟子。
若不順，只能在這還算雄偉壯闊的大山中，枯修一輩子，直到死爲止。
想離開？
門都沒有，踏入宗門，生是宗門人，死是宗門鬼。
除非你在宗門的戰役中受了傷，落下了某個病根，那倒是可以告老還鄉，再或者家裏有點關係，走後門，提前回去繼承億萬家產，還有一種辦法，便是趁着宗門任務，下山遊離時，偷摸着留着，但這種情況比較嚴重，屬於逃兵，若是一般的小人物也就算了，要是內門弟子，必會被宗門追殺衆生，賀家的守護神陳伯，便是最好的例子。
“董長老。”
門口兩個弟子看到陳伯，立刻恭敬地上前行禮。
他們是煉丹閣資歷較老的外門弟子，屬於外門弟子中的“隊長”級別，專門負責管制其它的外門弟子。
玄天宗的五大脈系，各局一方山脈，山中閣樓，是爲外門弟子準備，而山上閣樓，則是爲外門弟子準備。
山上雖然氧氣不夠，但對於修行者而已，根本不算什麼，相反，山上的靈氣會更加充裕，吸納的速度也會更加迅速。
不僅是靈氣，修煉的資源，祕籍，也是差距頗大，宗門的長老，也更願意去指點內門弟子。
當然，玄天宗有兩個地方是例外。
一個天機閣，另一個就是煉丹閣。
天機閣人丁稀少，創立多年，內門弟子也不過僅僅只有七個，外門弟子多一些，但也不超過百人。
加上天機閣專注修煉伏羲八卦等祕術，常常觀天象冥想靜坐就是好幾天，不能經常受人打擾，所以吳茂凱大部分時間，其實是在山中轉悠。
至於煉丹閣，因爲董楚山上了年紀，記性不太好，內門也好，外門也好，在他眼裏根本沒什麼區別，甚至他經常把內門和外門弄混。
這也造成了，煉丹閣弟子雖不少，卻是管理最爲混亂的地方。
“嗯。”
董楚山點了點頭，對那兩名弟子道：“大家可有好好煉丹？”
“有的有的。”
兩人忙點頭。
“這些外門弟子，你們帶他們去分配房間，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董楚山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走。
他來到一處房型不大，但造型別致的小屋前，推開屋，迷迷糊糊地就躺在了牀上，正掀開被子……
“誰？？”
炸毛般的聲音響起。
一個體型肥胖的男子，炸毛一般，驚怒交加地擡起一腳，一腳踹在了董楚山身上。
可董楚山單薄的身子就跟木柴似的，一下就被踹得飛出了牀。
那肥胖男子跳下來，揪起老人衣領，正要開打，突然瞪大眼睛，震驚道：“董……董爺爺？”
“你，你個小兔崽子，你居然敢打我？你，你……”
董楚山上氣不接下氣，哮喘病又犯了。
肥胖男子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將老人抱起，躺平在牀，然後從其身上掏出了噴劑，在老人鼻子上噴了幾下。
董楚山呼吸終於恢復正常，臉色也蒼白多了幾分血色。
“董爺爺，你怎麼來我房間了？”
肥胖男子說道。
“啥？這是你房間？”
董楚山驚訝無比，“那……那你又是誰？”
肥胖男子無語：“董爺爺，你又不記得我了？”
“放屁，我記性好着呢，讓我想想……你是田志勇對嗎？”老人一拍大腿，“阿勇，我好久沒看到你了，你這死小子又揹着你爸媽出去鬼混，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好好唸書不行嗎，非要走這麼一條不歸路。”
“……”
肥胖男子哭笑不得。
這老爺子，記性不好就算了，平時沒事還愛看一些鬼怪靈異的小說，還是啥網絡三流作者，叫什麼地獄書生寫的，書名叫《兇樓》，他以前翻過幾頁，講的是男主去醫院上班，然後遇到各種靈異現象的故事，一開始寫的還不錯，最後怎麼寫着寫着就修仙了，極其扯淡，男主的名字剛好就叫田志勇，所以老爺子經常會把自己叫成這怪名字。
“哦，小奇啊，你早說嘛。”董楚山恍然大悟。
“您可算想起來了。”胖子鬆了口氣。
“你來我房間做什麼？”董楚山道。
“我……”
“我問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我……”
“還不滾出去！”
“好好好，我滾，我滾還不行嗎？”
胖子哭喪着臉溜出了門。
在玄天宗，還沒人能在他的房子鳩佔鵲巢。
連他親爺爺，三大長老之首的張雲祥也不行。
但唯獨董楚山。
這個記性不好，在宗門輩分極高的老人，胖子是既不敢放肆也不會放肆，把他當老小孩一般，處處遷就讓着他。
原因不僅僅是老人的輩分，更多的還是當年發生了一件事。
當年，若非董楚山，張奇的這條命，恐怕就沒了……
被“逐出”家門的胖子閒來無事，打算去找木子秋，說不定運氣好，這個時候她正在彈琴。
自從琴房被木子秋佔領後，胖子規規矩矩地不再踏入，只是在門口，靜靜地聆聽。
這次也不例外。
他還沒到琴房處，便聽到了一陣悠揚悅耳的古箏聲，如甘泉流水，緩緩入耳。
胖子露出陶醉之色，準備弄個小凳子，就這麼坐在旁邊安靜地聽。
忽然，他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只因爲琴房旁邊，有一個二十出頭，身着煉丹閣外門服侍的男子，正偷偷摸摸地躲在門前，往窗戶裏面看。
這一瞬間，胖子眼中驟然閃爍無盡的怒火，如利劍一般，看着那即將倒黴的年輕男人。
他擡起一隻手，兩根手指併攏舉天，姿勢詭譎。
這是一種特殊的訊號！
一種只有遇到危險，纔會使用的手勢！
嗖嗖！
瞬間，三個身着黑衣的身影，出現在了他面前。
“少主，請問有何吩咐？”
那三人半跪在地，語態恭敬道。
胖子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三個修爲能列入內門精英弟子行列的結丹期高手，冷冷道：“殺。”
三人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和他們一起消失的。
還有那個偷看木子秋彈古箏的倒黴男子。
他叫蔡慶。
新人弟子中，擁有中品木靈脈的弟子。
他知道這裏是禁地，任何時候都是絕對禁止闖入，但擁有強烈好奇心的他，還是來到了這。
一來，看到了驚若天人的女子，在那撫琴。
蔡慶愣住了。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氣質的女子。
不僅是好看，更是讓人回味無窮，想要得到。
這一瞬間，本來打算在宗門混喫等死幾十年的蔡慶，突然生出了一股要努力修行，發奮圖強，爭取數年內進階到內門弟子，然後迎娶這女子的想法……
只可惜，這想法剛出現，他就被一股巨力帶到了某個陌生的地方。
“你……你們想做什麼？”
蔡慶看到眼前的三個黑衣人，驚恐道。
“連少主的女人都敢動歪心思，你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活。”
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冷道。
“少主的女人？什，什麼意思？”
蔡慶心中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
來不及多想。
下一秒，三股恐怖的力量，直接就碾壓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爆炸，沒有鮮血賤出……
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成功從入門試煉變成正式弟子的蔡慶，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化成了碎片，徹底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此刻。
琴房外。
胖子閉着眼睛，身體依靠在牆壁，平靜地聆聽着女孩的琴聲和歌喉。
“這一片小天地是屬於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他喃喃自語，不斷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