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只是白衣男子所表現的冰山一角吧？
他真正的實力，究竟強到了何種地步？
四個在大陣加持的結丹後期巔峯，居然就這麼跪了？
一時間，林風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他自認爲和這白衣男子打，哪怕竭盡全力，多半也很難是其對手，但至少逃跑問題不大。
可現在剛從太陰神遊出來，渾身虛弱，若對方真要爲難自己，恐怕……
這時候，白衣男子已是面無表情地走到了白鬚老者面前。
白鬚老者噔時嚇得魂不附體！
他寧可在被禁錮百年，也絕不願意和同伴那樣悽慘的死法！
想到此，他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僵硬笑容：“前……前輩，恕我直言，您是不是有什麼傷心事？還是說，感情受了挫？那個……小的別的本事沒有，但活了很多年，也接觸過不少形形色色的女子，前輩若有煩惱，何不跟我吐露一番，說不定——”
“你？”
白衣男子譏諷地打斷了白鬚老者，冷笑道：“好啊，既然你閱歷如此豐富，那我問你，人若死了，能不能復活？”
老者直接愣住。
怎麼……是這個問題？
他憋着臉思索了半晌，小心翼翼道：“這個……雖說人死如燈滅，但天下大能之士居多，千奇百怪的法術同樣不少，想復活一個人，也許並非沒有辦法。”
“全是廢話。”
白衣男子有些疲倦地自語，眼神驀然一冷，看向老者：“不要在我面前說你活了多久，論年紀，我可以當你祖宗的祖宗。”
老者忙點頭：“小的知錯。”
心裏卻是一陣無語。
這好好的，怎麼還罵起人了呢？
只是，這話被一旁的林風聽到，神色卻微微詫異。
他有種感覺——白衣男子並不是在吹牛。
在他年輕的面容下，他的歲數，恐怕真是個天文數字。
不然，這等通天的修爲，和看破塵世的氣質，又是從何而來？
“行了，該看的我也看了，唉，沒勁，真沒勁。”
白衣男子擺了擺手，往門口走去。
林風猶豫了一下，道：“也許活下去，本就是一種希望吧。”
白衣男子停下了步伐：“繼續說。”
“我也就是隨口感言罷了。”
林風撓了撓腦袋，“說個故事，我有個朋友，活了很多很多年，擁有極高的地位……有一天，他被人揹叛，遭到了魂飛魄散的下場，現在的他，不知道還是不是他，已經失去了曾經一切的記憶，但好在，他還活着，只要活着，他就能有機會拿走曾經失去的一切，有機會手刃昔日的仇人……人死如燈滅，對於普通人而言，確實什麼都沒了，但對於修道者而言，不過，只是入一次輪迴罷了。”
白衣男子沒有回頭，但消瘦的肩膀，卻是微微顫抖。
半晌，他輕聲道：“如果那個人，連魂都沒了呢？”
林風沉默。
他說的那個朋友，自然就是上一世的自己——青龍林青帝。
只是，林青帝隕落時，一縷神魂，還是被收集到了戒指之中，這纔能有這一世的自己。
可如果連魂都沒了，那失去的，又該如何去尋找？
本以爲白衣男子會頹然之極，沒想到他去忽然笑了：“也許你說得對，任何時候，只要我還活着就不該失去希望。”
這話說完，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原地。
林風吐出一口氣，有些疲倦地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白衣男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會有這般悽苦的感慨……但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精力去管別人。
也許他比白衣男子更加幸運。
至少，木子秋還在。
她的人，都她魂，都在。
心若往昔，但只要堅持，一定可以找回的。
林風原地調息了一番傷勢，便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誰知玄天宗的人，會不會聞訊趕來。
“別，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白鬚老者看到林風靠近，頓時嚇得面無人/色，不斷求饒。
只是，林風才走出幾步，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依舊虛弱的緣故，整個人忽然一陣晃悠，竟再一次往前方栽倒了下去。
不偏不倚，剛好倒在了老人面前。
林風趴在地上，雙目緊閉，沒有聲息。
老者一愣，隨即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本來恐懼的眼神，緩緩變成了一絲兇厲。
他擡僅剩的一條胳膊，正準備強行催動摔落在一旁的焚天錘。
就在此時，本該是陷入昏迷的林風卻是猛地站起，冷聲道：“人性，果然經不起考驗。”
“你……你沒暈？”
白鬚老者瞪大了眼睛，正準備說一些討饒的話，然而一道電光驟然襲來，直接從他的腦顱橫穿而過——
噗嗤——
腦漿和鮮血飛濺。
老人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林風看都沒看他一眼，將那已經自動脫離了認主的焚天錘裝入靈虛葫蘆中後，便大步離開。
再無任何留念。
*
回到宿舍時，室友們正睡得香甜。
鼾聲如雷。
林風輕輕地關上門，隨便洗漱了一番，便上牀坐下。
太陰神遊中的一幕幕，還在他腦海中迴盪。
上千人的圍攻，戰火瀰漫的玄天宗，倨傲的葉天道，還有那神祕的黑衣老者，以及之後的酒吧，音樂，學校，讀書聲，街道……
零零碎碎的東西，就像是碎片，讓林風的思維混亂不堪。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喃喃自語。
就這麼一直髮呆。
不知不覺，數個小時過去。
林風的心這才逐漸平靜下來，搖了搖頭，自嘲一笑：“算了，想這麼多根本麼意義，果然，我就不該去看什麼未來的事，這樣只會讓我杞人憂天罷了。”
“所謂勇者無懼，事情要發生，誰也攔不住，大不了如從前一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說出這番話，他的心境終於開闊了一些。
想到自從韓無極沉睡後，他已經許久沒有去靈虛葫蘆中修煉了。
那磁場之力，可是除了那顆珠子外，最有可能成爲他最後底牌的存在，絕不能就此鬆懈了。
想到此，林風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室友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後，便隨手對着門口打出了幾道禁制。
一切準備就緒。
林風默唸韓無極傳授他的口訣。
肉身中的元神，開始輕微顫慄，蠢蠢欲動……
接着，一個巴掌大小的嬰兒法相，從頭顱中緩緩飛出。
只有林風清楚，這並非是什麼元嬰出竅，純粹只是韓無極傳授他的一種魔界祕術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招祕術若放到此界，其實用程度，也足夠讓無數修士爭得頭破血流了。
“咦？”
就在元神即將飛入靈虛葫蘆之極，林風忽然輕咦一聲，隨即臉色古怪地朝白澤的牀頭看去。
他盯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生任何異樣，這才重新施展祕術。
半晌，元神化作一團微弱的光芒，瞬息之間，就鑽入了靈虛葫蘆之中。
本來被法術隱藏，黯淡無光的靈虛葫蘆，若是此刻細看，就會發現葫蘆泛起了一陣淡淡的綠光……
就在林風的元神進入靈虛葫蘆修煉後。
大概過了盞茶時間。
旁邊上鋪的白澤，打了個哈欠，然後翻了一個身。
黑暗的環境中，他的眼睛——居然是睜開的！
不是平日那種狹長的雙眸，而是如綠豆一般，像彈珠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風的方向。
“以他現在的狀態，不應該啊？”
白澤舔了舔舌頭，自言自語道：“莫非，又是所謂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