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臉色微變，起身道：“這三個人的外貌特徵你描述一下。”
青雲子想了想，說道：“其實一個微胖，蒜頭鼻子，香腸嘴脣，腦袋卻很小，另一個……”
聽完了青雲子的描述，林風神色稍緩。
“看來主人在玄天宗期間，結實了不少朋友啊。”
青雲子心中感慨，道：“不過，到時候這些朋友，之後或許會變成您的敵人。”
“嗯，這一天，遲早會來。”
林風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畢竟，我現在已經是修行界讓人聞風喪膽的千面魔君了。”
他的心情忽然有些惆悵。
只因爲他想起了董小颯，想起了白澤，想起了李強，想起了吳茂凱，以及那些打過交道的人。
李強和白澤不說，其他人，再見面時，是否真是仇人見面，大開殺戒，完全是未知之數。
那時候，自己當真能狠下心出手嗎？
*
“素描是人類歷史上較早出現的繪畫形式，也是古老的藝術語言。簡單來講，素描是指單一顏色的繪畫，15世紀文藝復興時期，人們才發現了其獨特的表現魅力。”
“要學會繪畫，首先就要從素描開始。”
“這是一個盤子，和幾個蘋果，第一步，我們要確定出物體在畫面中的相對位置。也就是構圖，這一步是比較重要的一步。物體的大小以及位置和大的形態都要在這一步裏確定出來……“”
“第二步，是勾線條，繪畫調子要比較輕，慢慢肯定以後再確認的畫出來，就算一個邊界線也會有輕重變化，以及虛實變化。找出投影的位置，然後繼續繪畫。”
“第三步，開始區分大的明暗塊面。往亮部開始繪畫，接下來……”
高三九班。
今天的課，並沒有完成那般別開生面，更談不上多麼有趣。
講臺上，擺了一個盤子，上面放了幾個青色的蘋果，旁邊一束燈光打過來，留下了一片陰影。
臺下，學生們手裏拿着鉛筆，安靜的教室，只有鉛筆劃過紙張沙沙的聲音，以及林風時不時的指點。
這麼“無趣”的一堂課，若是換做的九班，恐怕早就大聲抗議，跑的所剩無幾了。
但現在，一切都是那麼自然的進行着。
每個人的神色都十分認真，聚精會神，這裏彷彿不再是全校被視爲過街老鼠的九班，而是和其它班級一樣，滿滿的求學欲。
就連劉忙，也一筆一畫認真地進行着。
侯衛東和方曉晶沒有來。
林風有些在意，但也不是很在意。
他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既然朱雀之魂指引他來到這裏，那他就有義務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起碼做到問心無愧。
但是，如果有個別人就是無法與他同步，他也沒理由去負隅頑抗。
“老師，我畫好了！”
張濤興致勃勃地舉起手。
第一個完成。
林風接過畫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幾下，擠出一絲笑容道：“還不錯，再接再厲。”
張濤心裏有些失落。
一般林老師用這麼委婉的語氣“誇”他，那就證明這幅畫是真的不堪入目。
興許是天生沒有藝術細胞，除了繪畫，其它天文地理歷史化學英語啥的，他都跟喫飯喝水一樣閉着眼睛就能裝進腦袋。
不過，張濤從來就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哪怕是他不擅長的東西也是一樣。
他記住了林風的那句再接再厲，自己又默默加上一句“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一堂課結束。
林風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笑着看向衆人道：“告訴大家一個消息，從今天起，九班有班主任了。”
此話一說，全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安靜起來。
“九班……有班主任了？”
“唉，怎麼又是班主任，之前那個班主任不都說我們是付不起的阿斗嗎？學校盡整這種幺蛾子！”
“林老師，麻煩您跟他們說一下，九班真的不需要班主任。”
“是啊，班主任是什麼？好喫嗎？呵呵呵！”
寂靜過後，接下來就是一片吐槽聲！
衆人臉上露出不屑之色，顯然對一個所謂的班主任，沒有任何好感。
就連張濤也是皺起了眉頭，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林風嘆了口氣，一臉憂傷地說道：“好吧，既然你們排斥那就算了，也是，我年紀輕輕，哪有資格當你們的班主任呢？下課。”
“咦？等等？老師，您是說……我們九班的新班主任，是你！？”
張濤身軀一顫，猛然反應了過來，瞪大眼睛，激動道。
“不會吧，新班主任居然是林老師？”
“臥槽，臥槽？那這個班主任必須得歡迎啊，而且還是熱烈歡迎那種！”
“林老師你別生氣，我們錯了，要是你當班主任，我們可開心死了！哈哈哈哈！”
衆人又驚又喜，全場一片沸騰！
大家萬萬沒想到，新來的班主任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美術老師——林風！
是啊，誰能想到區區一個美術老師，而且還是實習期的那種，居然會成爲一個班的班主任！
無論如何，這對他們而言都是天大，巨大的好消息！
“哈哈哈，太棒了，實在太棒了！”
“萬歲，萬歲！林老師萬歲！”
學生們激動地手舞足蹈，紛紛把書包，書本，扔到了空中，這番情景，倒像是高考後取得好成績一般！
張濤此刻也是熱淚盈眶，舉起手道：“我有個提議，我們大家湊一波班費，請新班主任林老師喫頓飯如何？”
“好，這個提議太好了！”
“沒問題，我先出十塊！”
“我出八塊！”
“我身上只有三塊錢，不過人多的力量大，來，大家一起湊錢請林老師喫飯！”
不等林風拒絕，學生們紛紛踊躍地加入了籌錢行列，錢不多，因爲九班的學生，並非如其他班一樣，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但看在林風心中，卻生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感動。
他擺了擺手，道：“各位同學，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如果你當真歡迎我這位九班班主任的話，請答應我一件事！”
“老師您說，只要不是去天上摘星星，我們都會答應你！”
張濤笑吟吟地說道。
哈哈哈！
學生們都笑了起來。
“保證比摘星星簡單的多。”
林風微笑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從今天起，除了我的課程外，其他課，你們也必須上，能答應我嗎？”
本來歡快熱鬧的教師，因爲這一番話，瞬間又變得安靜了起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了。
林風心裏一咯噔，暗道：“不好，看來進度還是太快了點，畢竟這是調皮搗蛋了三年的班級啊，怎麼可能因爲我的一句話就乖乖上課？我還是太心急了。”
就在林風胡思亂想之極。
一個聲音響起。
“老師，我答應你。”
“說這話的是張濤。
他望着林風，稚氣未脫的臉上，卻帶着一股子大部分成年人都沒有的堅定眼神，正色道：“就憑你是我見過最好的老師，我答應你！”
“老師，我也答應你！”
“嗐，不就是好好上課嗎，有啥大不了的？反正我也野夠了，以後就安頓一點唄！”
“林老師，你現在是班主任，你的話，我趙衝絕對當聖旨一樣去聽！”
“對對對，我張雪梅也是一樣，林老師，我宣你，嘻嘻嘻！”
‘我也沒問題，以後任何課程，絕對不搗亂，但是能不能學好那就不能保證咯……’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做出了承諾。
他們拍着胸脯，一臉自信，彷彿這件事，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此的簡單渺小。
自從踏入修行界後，內心很少會有觸動的林風，眼眶忽然有些溼潤。
本以爲離開玄天宗，離開金花市，他將不再有朋友。
可現在，眼前一個個小腦袋，他們不正是自己的朋友嗎？
“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經常對我們說一句話。”
林風深吸一口氣，道：“他說，學習是爲了自己，不是爲了任何人，所以你們要努力。”
“這句話，我雖然仍舊要送給你們，但同時更要謝謝你們。”
“因爲，至少這一刻，你們學習，是爲了我林風。”
“謝謝。”
林風鞠身，致謝。
啪啪啪啪啪啪——
臺下，掌聲雷鳴。
學生，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