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這麼容易就信了?”

    童筱筱看到了慕修臣緊皺的眉,他果然不會信她。

    她緊攥着拳,面上卻又染上了那份散漫的笑,習慣性用假笑來掩飾自己的狼狽。

    她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去苦苦哀求一個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乞求對方的信任和寬恕。哪怕,那個人已經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慕修臣剛涌上來的柔情被壓了下去,隨之是無盡自嘲。

    已經犯過的錯,他怎麼就不長教訓?這個女人嘴裏,永遠不會有實話。

    慕修臣甩開童筱筱,讓保鏢抓着她,把她按在童媛媛屍體前磕頭道歉。

    童筱筱奮力掙扎,可還是被按着身子,一下下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面上。

    血沾染了她白色的婚紗,血腥味鋪天蓋地侵佔着她的嗅覺,她胃裏一陣翻涌,那種深深的無助感又來了。

    小時候她只能看着母親一步步走進深淵,而現在,她也步了母親的後塵。

    她想,不該愛上一個人的,愛情這樣的奢侈品,她本就不該奢望。

    童筱筱是被擡回童家的,童顯宏和繼母的謾罵不斷,就連一向偏心她的爺爺奶奶,也在怨她。

    “媛媛就算做得再不對,你也不該害死她啊。她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姐姐。”

    童媛媛死了,她曾經對童筱筱做過的那些惡,也被所有人遺忘了,童筱筱成了旁人眼中徹頭徹尾的施暴者。

    童筱筱躺在牀上,閉上眼睛,習以爲常地屏蔽着這些聲音。

    只是忍不住地在想,慕修臣在做什麼呢?她沒了要挾他的東西,他是不是要和她離婚了?

    那些她想要努力握住的人,最終還是像流沙一樣,攥得越緊,消失越快。

    就像母親。

    就像……慕修臣。

    慕修臣還在病房裏,童顯宏夫婦已經回童家了,病房裏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他看着童媛媛的遺體,目光漸漸渙散。

    慕家早些年在海外發展,直到慕修臣十四歲時,纔開始把重心移向國內,他們一家人也跟着回國。

    慕修臣腦子聰明,考過試後,憑藉自身實力轉進了A市最好的中學。

    去學校的第一天,他厭煩了那些女生的圍觀,跑到學校偏僻的角落尋求安靜。

    慕修臣坐在草地上看書,有人在圍牆上吹口哨,他皺皺眉,頭也沒擡。

    “嘿,哥們,幫個忙!”

    軟糯的女聲響起,卻又帶着一股流氓勁兒。

    慕修臣擡起頭,見女生穿着校服騎在牆頭上。清晨陽光灑在她身上,她歪着頭晃着腿,眉眼彎彎,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他愣了一下,鬼使神差走過去,“有事?”

    話音才落,女生踩着他的肩膀落了地,“謝了哥們。”

    她嘻嘻衝慕修臣笑了兩聲,哼着歌跑遠了。只是離開前,長髮掃過他的臉側,留下淡淡的洗髮水味,像是羽毛在他的心上輕輕掃過。

    有些癢,有些麻。

    他的心臟驀地漏跳了一拍,臉也跟着發燙。

    慕修臣看了眼白色襯衫上清晰的腳印,木着臉想:他昨晚果然不該在外面吹風,大抵是着涼發燒了。

    他收起書回了教室,見剛剛分開的女生坐在他身側的座位上。

    她,好像是他的同桌。

    接下來,兩人走到一起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慕修臣一點都不喜歡跟人黏在一起,覺得束縛,可她是個例外。有她在的地方,連最煩悶無趣的事,也變得有意思起來。

    他只是看着她的臉,就能想到他們女兒以後長什麼模樣。

    高二時,他甚至連她家庭情況都打聽好了,覺得兩家門當戶對,家裏應該不會反對,這方面不用他另外花心思,他只需要考慮什麼時候提親就好了。

    慕修臣還記得那天是五月五號,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他跟家裏說了想和童家女兒結婚的事情,然後在父母的調侃中,去了學校。

    童筱筱沒在座位,同學說她在外面。

    他拿了父母準備好的紅包去找她,恰逢她在打電話。

    童筱筱背對着他,看不見表情,語氣仍舊是那份散漫的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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