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媛媛的葬禮很快就到了。

    童筱筱一早去了殯儀館,慕修臣就在那裏等着,“來了?”

    “有你威脅,我敢不來嗎?”她眉眼彎彎,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

    慕家權大勢大,可慕修臣從小養在骨子裏的紳士,她大抵是他威脅的第一個人。第一個……哈,她是不是該慶幸,她對他來說是“特殊”的?

    慕修臣不答話,只是做了個手勢,便有人把孝服拿了過來。

    童顯宏死了,童筱筱都未必會披麻戴孝。她看着那身孝服,變了臉色,可對上慕修臣滿是寒意的眸子,她深呼吸一口氣,還是顫抖着接過了那身孝服。

    “跪在最中間道歉,聲音要大,道歉要誠。”慕修臣看着她,神色冷漠到了極點,“聽懂了?”

    這裏滿堂賓客,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來了。

    童筱筱婚禮上在他們跟前丟了一次臉,而這一次,慕修臣的要求,是把她的臉都踩在腳下。

    她在童家沒發言權的時候,寧願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肯說一句服軟的話。她什麼都沒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尊嚴。

    而現在,慕修臣把她的這層皮都給扒了。

    童筱筱垂在身側的手都在抖,嘴角的弧度卻不曾落下。她自嘲道:“我又沒聾,聽到了。”

    她穿上孝服,一步步走向前面,只覺得自己跪在地上的聲音,格外大。

    自尊碎裂的聲音,能不大嗎?

    跪下的那一刻,整個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童筱筱感覺到無數視線落在她身上,隨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響起。她聽不清那些人在說什麼,但總覺得他們是在嘲笑她。

    就像小時候媽媽死後,她走到哪兒,都會被指着說沒媽媽。

    就像長大成爲童氏集團總裁後,她走到哪兒,都會被指着說心狠手辣。

    童筱筱努力學着去忽略那些聲音,可額頭上還是有細細密密的汗水冒出來,她好像又犯病了。她哆哆嗦嗦拿出藥,只是還沒喂到嘴裏,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奪走了。

    “吃藥裝病,這一招對我沒用了。”

    慕修臣才說完,童筱筱擡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他蹙了下眉,下意識想問她是不是不舒服,但硬生生忍住了。她一向花招多,以前沒少戲耍他,他不會再上當了。

    童筱筱扭頭,見他拿着藥瓶走到垃圾桶邊,把藥扔了。她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然後硬逼着自己打起精神。

    相識九年,她太瞭解他了。

    如果她暈倒在這裏,他不會管,也不會讓別人管。

    她可不想把自己置身到那種難堪的境地。

    葬禮辦了一天,童筱筱跪了一天。慕修臣同前來弔唁的好友的邵遲說着話,眼角餘光卻總忍不住往童筱筱那裏瞥。

    她在那裏跪一天了……

    “你心裏還有她。”邵遲戴着金絲邊眼鏡,一副看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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