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筱筱拿着手機,片刻後苦笑出聲。

    上一次她被綁架給他打電話,他沒接。

    這次打電話要說流產,他接了,可是連話都沒讓她說完。

    女人啊,爲什麼總是對愛情抱有奢望呢?

    路唯楓說得對,她不該跟慕修臣走得那麼近的,更不該動心。

    童筱筱低頭看着身下還在蔓延的血,覺得孩子沒了也好,她跟慕修臣之間本來就不該再有牽扯。可伸手抹了下臉,才發現臉上溼漉漉的一片。

    哭了嗎?

    真沒用。

    她是個狠辣無情的人啊,怎麼能因爲這點小事哭呢?

    哭了,又沒人會心疼。

    ……

    童筱筱被送到醫院,醫生立刻開始給她治療。

    除了小腹流血,她身上還有不少傷。醫生覺得這可能是家暴,報了警。

    警察來後,精神病醫生趕緊解釋,“她是精神病院的病人,今天有一名狂躁病患者發作時,我們沒控制住,才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童家的人也趕到了,連連附和醫生的話。

    相比起來他們一唱一和有頭有尾,童筱筱一句“我沒有病”,更像是無力的辯白。

    前前後後折騰兩小時,警察問詢完走了。

    太陽也落下去了,病房裏都開始變得昏暗,就像童筱筱此刻的處境一樣,看不到半點光亮。

    鍾宴說得沒錯,她還是不夠狠心。

    如果按照他平時的行事風格,把童家還有給她看病的心理醫生都捏得死死的。而不是死心塌地爲爺爺奶奶着想、不把心理醫生當做親近的長輩全然信任,那今天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她被斷定爲精神病,所有的財產和一切事情,都由慕修臣這個丈夫也是她的監護人接手。

    他若是不屑於要這些,這些就會交給童家人。

    她不再是童氏集團總裁,也沒辦法再利用那五個億翻身。至少現在來看,她跟她母親之前被囚禁的生活也差不多。

    啪嗒。

    有人把燈打開了,略有些刺眼。

    童筱筱眯了眯眼,見童家幾個人都在她病房裏站着,就連遭遇車禍身體不便的楊悅也在輪椅上,怨恨地看着她。

    “筱筱,孩子保住了。”童老太太率先打破了沉默。

    聞言,童筱筱下意識摸了下肚子。

    很平坦,難以想象裏面有一個小生命。算算日子,她懷孕最多也就兩個月,現在是最容易流產的時候,可偏偏就這麼保住了。

    上天註定要她跟慕修臣糾纏不清。

    “媽,不用跟她說那麼多。童筱筱,你最好老實配合,乖乖生下這個孩子。否則,今天在精神病院的遭遇,就是你以後的人生。懂了嗎?”

    因爲童筱筱設計的車禍而變成殘疾人,楊悅再也難以維持以往那副僞善的模樣。

    不用他們說,童筱筱也知道,他們想利用她生下的這個孩子,繼續維繫跟慕家的關係。而她這個不好操控的成年人,等生下孩子後,就會成爲棄子。

    童家人以爲童筱筱會拒絕的,畢竟她一直不是個好控制的,甚至來之前,他們就想好了怎麼威逼利誘。

    可童筱筱都不曾猶豫,就答應了,“好。”

    有孩子在,她至少可以穩穩當當再活八個月,不至於像母親那樣死得不明不白。

    童家人驚住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慕修臣這時候來了。

    他的衣服和頭髮略有些凌亂,似乎是急匆匆趕來的。可這並不影響他與生俱來的貴氣,童家幾人下意識給他讓開一條路。

    慕修臣走過去,坐在病牀邊,伸出手想碰一下童筱筱的肚子,但手很快又收了回去。

    童筱筱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聲音略有些悶,“不是……不信我的話嗎?”

    幹嘛又這麼急匆匆地跑來?

    “醫院給的通知。”他收回手,冷漠地說道。

    童筱筱這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了,眼底纔剛剛染上的那丁點溫柔已經散去。

    而精神病院跟醫院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然後都低下頭,默認是對方通知了慕修臣。

    “幾個月了?”

    慕修臣站起身,問道。

    醫生還沒回答,童筱筱譏諷道:“你懷疑孩子不是你的?”

    “嗯。”他承認了。

    她看着他質疑的神色,肋骨之間有些疼,又遠比肌膚之疼要難受。

    可衆所周知,童氏集團童筱筱生活不檢點。慕修臣又很清楚她之前想包養許子越做情人,會懷疑她懷上別人的孩子很正常,不是嗎?

    爲什麼心裏還是會難受呢?

    童筱筱道:“是你的。那段時間我只跟你發生過關係。”

    “不是也不要緊,等生下來送到福利院就是。”

    慕修臣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好似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見狀,童筱筱心臟驀地刺疼了一下,垂眸時,眼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翳。

    他已經對她沒有半點信任了。

    “慕少,筱筱這麼一折騰,身體虛,得注意休息。我們先出去吧。”一旁,童顯宏擔心童筱筱再胡說些什麼,急着讓慕修臣出去。

    慕修臣微微頷首,走向門口。

    童筱筱不看楊悅,也能感受到後者陰冷的視線。繼續留在童家人手裏,她有沒有命還兩說。

    “慕修臣,”童筱筱喊住了他,“帶我走吧。”

    慕修臣停下腳步,俯視着她,沒答話。只是那向來清冷疏離的臉上,夾雜着絲絲縷縷的諷刺。

    她努力忽略發堵的心,“我有罪,可是孩子沒罪。我留在童家或者精神病院情緒起伏太大,說不準孩子就沒了。”

    她沒嘗試着說童家那幾個人有多糟糕,因爲她知道他不會信。

    “童筱筱,你似乎認知有些問題。”慕修臣一字一頓道:“這個孩子能不能留住,跟我沒什麼關係,沒人歡迎他的到來。”

    他說罷轉身出了門,砰然關上的門似乎都在恥笑童筱筱的自以爲是。

    童筱筱摸了摸肚子,神色有些苦澀。

    沒人歡迎嗎?

    慕修臣出了病房,想起剛剛見到的童筱筱那狼狽模樣,眸色晦暗不明。這時,劉蓉神色複雜地走了過來,稍稍平復了下呼吸,“確定懷孕了嗎?”

    “嗯。”

    “是你的?”

    劉蓉話語間多有遲疑,而慕修臣則淡淡道:“嗯。”

    語氣很肯定,與懷疑童筱筱時的樣子一點不一樣。

    “您要是覺得沒必要留,就給她安排墮胎手術。”慕修臣聲音不帶絲毫情緒,他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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