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臣說得很認真,然而他說得越認真,童筱筱就越覺得具有諷刺意味。

    他這幾句話滿是槽點,她一時不知該先吐槽什麼。

    她大難不死都是她母親保佑,他竟然說童家毫無愧對她的地方?!

    童筱筱扯了扯脣角,仰頭看着他,“我這麼做,犯法嗎?”

    “你父親是你的監護人,你做這些都應該經過他的允許。”慕修臣不喜歡她這個樣子,明明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情,卻永遠一副理直氣壯的語氣。

    童筱筱只是看着他,都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們兩個的價值觀不一樣,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

    “少用這種聖母觀教育我,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話慕少就是聽過,大概也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用跟我理論,覺得我犯法,就拿證據愛怎麼告怎麼告。沒其他事,就請出去吧。”

    趕人的是童筱筱,可看到慕修臣轉身要走時,她還是覺得心中酸酸漲漲的難受。

    他們兩個之間,終究回不到以前了。

    慕修臣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他握着門把手,背對着她說道:“我問過了,童爺爺說你母親的遺書已經給你外公了,你想要就去關家拿。”

    關家早就跟童筱筱斷絕了關係,他們從未掩飾過對她的厭惡,她想從他們那拿到遺書,比從童家拿到更難受。

    她用腳趾頭猜都知道,爺爺就是故意噁心她的。

    “還有,等你孩子生下來,我們就離婚吧。”慕修臣累了,不想再跟她糾纏下去了。

    童筱筱聽他終於說出離婚這話,心臟驀地刺疼了一下,卻仍舊挺直了脊背,“……好。”

    門關上了。

    她一下子鬆懈下來,如同傀儡被抽了絲,久久沒動。

    好半晌後,童筱筱伸手,重重地,悶悶地錘了下心臟的位置。

    她恨童家,恨柯雅詩,卻對慕修臣恨不起來。她覺得自己沒出息,可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再那麼愛他而已。

    “窩囊廢……”

    童筱筱罵了自己一句,等離婚過後,她就跟慕修臣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了。

    慕修臣走得很慢,可也沒等到童筱筱喊他。

    不管跟他結婚還是離婚,她都很利落,唯一一次死纏爛打,也是因爲童奶奶。每次猶豫不決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已。

    慕修臣最後還是跟童家那邊打電話,說了童筱筱今天做的事情。

    當天晚上,童筱筱便接到了童家那邊的質問電話。

    童顯宏跟楊悅指責辱罵,童老爺子厲聲質問,童老太太哭着說她沒良心,是個白眼狼。

    “筱筱啊,你母親早就去世了。你外公他們也不管你,還跟你斷絕了關係,是我跟你爺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給養大的。你跌一下,我都心疼得不得了,那麼多人說你小小年紀心思狠辣有心機,我也沒嫌棄過你。”

    “就連你後來成爲彩妝界的新秀,也是因爲我跟你爺爺勸你學這方面的專業,你纔能有這方面的成就啊!”

    “你不報恩就算了,怎麼能幫着對家把我們的人挖走呢?”

    “還有那麼多的新產品,你居然不早點拿出來,竟然自私地藏了起來,現在還賣給了對家。你……”

    童筱筱把電話掛斷了,然後把幾人的所有聯繫方式全部拉黑。

    她緊攥着手機,想去質問慕修臣,爲什麼要去跟童家說這些,爲什麼每次都要去幫童家。可這個念頭也就是往外冒了下,然後便被壓了下去。

    慕修臣恨她,所以打壓她,這有什麼問題呢?

    童筱筱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噩夢,早上起來時,眼神都有些麻木。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起牀。

    餐廳裏慕修臣跟柯雅詩正在喫早飯。

    童筱筱進去後,還沒坐下,慕修臣放下筷子,神色淡漠地對她道:“童家希望你回去,跟他們好好談一下。早餐他們也已經準備好了,我讓人送你過去。”

    “童家有禁閉室,關在裏面生不如死。你送我過去,他們不會跟我談,會直接把我關進那裏面,什麼時候我答應了他們的條件,什麼時候纔會放我出來。慕修臣,我不想去。”

    不管慕修臣信不信,童筱筱先儘可能清楚地表達清楚自己的醫院。

    萬一……他信了呢。

    童筱筱以前也不願意相信奇蹟,可慕修臣出現在她生命中後,她便開始相信奇蹟,總覺得無論多難多苦,總會有真正屬於她的光。

    只是她發現,她從來不是奇蹟青睞的幸運之子。

    慕修臣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場荒唐的鬧劇,臉上神色連變都沒變一下。

    而柯雅詩則嘆氣道:“筱筱,你有時候真不能怪慕少不相信你,實在是你說的這些事太荒誕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也沒跟我說過禁閉室的事啊。而且你自己都說過,童爺爺童奶奶對你很好,他們怎麼可能看着你被折磨呢?”

    慕修臣擦了擦嘴角,沒再看童筱筱,“你要是不想在童家喫早飯,在家裏喫完早飯再過去也可以。”

    如果童家的人像她說得那麼惡劣,她上次去童家回來,怎麼會跟沒事人一樣?

    她每次說謊的時候,是把其他人當傻子哄。

    “不用了。”

    童筱筱早就料到他不會相信了,可心中還是難掩失望。

    她轉身,對保鏢道:“走吧。”

    不就是關個禁閉嗎?

    那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一次。至少他們現在把她關進禁閉室的時候,會有所顧忌,不敢傷到她的孩子。

    不像以前那樣,巴不得她死掉。

    忍忍就過去了。

    忍忍就……她騙不了自己,經歷多少次,她還是會怕啊。

    童筱筱面不改色往外走,可手腳就像是一下子被人卸掉了關節一樣,軟得使不出半點力氣。

    餐廳內。

    “我看筱筱狀態不太好,慕少,我還是陪她一起去吧。能麻煩你今天幫我銷個假嗎?”柯雅詩萬分擔憂地說道。

    慕修臣想說不用管她,可話到嘴邊就變了,“好。”

    他不是在意童筱筱的狀態,只是在意孩子。

    雅詩是她以前的好朋友,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柯雅詩小跑着往外趕,面上盡是擔憂,可眼底卻染着些許迫不及待。讓童筱筱永遠離開慕少的機會,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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