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姐,我是慕少的保鏢。他現在在金月灣這裏等您,因爲受傷加上奔波,他高燒,這會兒整個人都不清醒了。他堅持等見到您再去醫院,我擔心他堅持不住。
——如果您看到消息的話,麻煩回個電話可以嗎?
保鏢發了短信,然而過了好半晌,童筱筱也沒回過來電話。
倒是慕修臣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保鏢接住慕修臣,朝金月灣前面的大路看了看,連個車燈都看不到。慕少都成這個樣子了,童小姐既不接電話,人也不肯過來,可真是夠狠心的!
……
濃郁的消毒水味有些嗆人。
慕修臣睫毛顫抖了幾下,睜開眼睛。他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在人羣當中童筱筱的身上,略有些渙散的目光一點點凝聚,燃起光亮。
“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撐着牀想要坐起來。
他還以爲就算他死了,她也不會在意。
“剛來沒多大一會兒。”童筱筱按住他,“別亂動,好好躺着。”
慕修臣便乖乖躺下了,比在醫生跟劉蓉跟前都要聽話得多。劉蓉也在病房裏,她看到兒子這樣子,面色沉得像是要滴出水。
“謝謝關心,麻煩你了。”慕修臣知道她失憶後很不待見自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相處。
童筱筱折騰了一天,還要來醫院裏陪他,心情很不好。
她有些累,拉了把椅子坐下了,“知道會麻煩到別人,就不要做這種事。要不是涵涵讓我過來,我不會在這裏。”
慕修臣眸光閃了一下,“涵涵?”
“嗯。”童筱筱點頭,“說實話慕少可能不高興,但要不是涵涵,我不會過來。”
她不喜歡這樣明面講難聽話,可她已經幾次委婉表示不大喜歡他了,他還跟個牛皮糖似的黏得人心煩。
慕修臣未料到會是這種原因,他動了下脣瓣,卻沒說出話。黑色碎髮垂在他額前,身高一米八多的男人,此時卻給人一種落寞的弱小感。
童筱筱看着他這樣子,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而劉蓉見狀,滿心憤怒,“修臣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求你給他什麼回報,但他都傷成這樣了,從金月灣到醫院的時候人,人事不省……你現在就這態度?怪不得童家說你白眼狼!”
聽此,童筱筱還沒說話,慕修臣便蹙眉道:“童家那是在顛倒黑白。新聞都已經報道了,媽沒看新聞嗎?”
劉蓉見他還在這兒護着童筱筱呢,氣不打一處來。
她瞪了慕修臣一眼,摔門便走了。
“既然慕少已經沒事了,我就先告辭了。”童筱筱覺得慕修臣這種類似自虐的行爲實在沒意思,她站起身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往外走。
見狀,慕修臣緊張地坐起來,“童筱筱!
“嗯?”她掀起眼皮看着他。
“能……不能不要走?”他道。
童筱筱彎脣笑了笑,眼底卻沒什麼情緒,“抱歉,不能。另外,我最煩能好好活着卻作踐自己的人,麻煩慕少以後不要自虐來我這裏賣慘了。因爲我不僅不會同情,還會覺得很煩。”
她瞥他一眼,信步朝外走去。
慕修臣想拔掉針頭去追她,又想起她說討厭別人自虐的行爲。他坐起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抱歉,恐怕不能。我是你男朋友。”
她這樣的人,說不想見他,他以後就真得難見到她了。
可他不想放手。
童筱筱本來有點累有點困,聽見這話,頓時整個人清醒了。卻不是驚訝,而是覺得好笑,“我怎麼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你那天被廣告牌砸中失憶了,醫生說,你忘記了最在意的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問你的主治醫生。”
慕修臣神色淡淡,但手不自覺攥緊。
他撒謊了,因爲不想她離開他。
慕修臣叫來了童筱筱的主治醫生,問話時有意忽略了一些關鍵詞,只問道:“她腦內有淤血,失憶了,只忘了我一個人。是這樣吧,醫生?”
“嗯,是這樣的。目前來看,她腦中淤血不會危及性命,但什麼時候恢復記憶還不一定。”醫生點頭說道。
童筱筱愣住了,慕修臣望向醫生,“讓醫生特意跑了一趟,麻煩你了。”
“慕少不用客氣。您跟童小姐身上有什麼不舒服的,可以隨時聯繫我。”醫生道。
慕修臣嗯了一聲,放輕了聲音對童筱筱道:“現在能留在這兒陪我了嗎……老婆?”
他還是第一次喊她這個稱呼,不自覺有些緊張,擔心她反感。
醫生這會兒才走到門口,聽見男人近乎撒嬌的聲音,腳步踉蹌了一下。他回頭往病牀上看了一眼,揉了揉眼睛。
牀上的人確實是平時一臉貴公子模樣的慕少啊。
他一臉懷疑人生地走了出去,把門關上了。
童筱筱聽到老婆這個稱呼,不知爲何,心裏刺疼了一下,好像觸發了什麼痛苦的記憶。不過她也就一晃神的功夫,然後轉身,走到了病牀前。
“你能不能坐另一邊?”慕修臣用視線指了下旁邊的位置。
“哦。”
童筱筱這會兒仍舊有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她腦子裏完全沒有這段印象,怎麼突然就多出來一個男朋友?
不過她懷孕了,而且一直打算生下來,好像有男朋友纔是合理的。這樣也可以解釋,他爲什麼拼命救她,還黏着她不放了。
童筱筱繞到另一旁,把椅子也搬過去了。
她迷迷瞪瞪坐下,看着忽然冒出來的男朋友。
慕修臣是單眼皮,眼形微微有些上挑,看上去很清冷。他的鼻子跟嘴也很好看,長相氣質屬於十分出色的那種。
確實是她喜歡的那種。
慕修臣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有些心疼。他坐起來,往旁邊挪了挪,“困了嗎?你躺這裏。”
“你真是我男朋友?”童筱筱還是覺得不大真實,一臉懷疑地看着自己這個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