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被一羣人帶着離開,童筱筱站在原地,拆掉髮繩,任由頭髮披散在肩頭上。

    她的眼睛還腫着,臉上淚痕仍舊清晰,可擔憂跟恐懼已經消失了,只剩下粲然的笑意。

    這是頂層,陽光透過透明罩頂照射進來。

    童筱筱迎着陽光眯着眼,享受着這一刻的自由,和由內自外感到的輕鬆。

    鍾宴第一次被迫配合她演戲,險些丟了命卻不敢說出口,這次被迫配合的人……終於不是她了。他的存在對她來說,一直是一個無形枷鎖。

    而這一刻,那層枷鎖像是突然斷裂了。

    童筱筱哼着歌走至泳池前,跳了進去。

    泳池入口,角落處。

    一羣保鏢看着童筱筱如同美人魚一般,身姿矯捷地在泳池中滑動,神色複雜到了極點。

    剛剛見到鍾宴進去,他們擔心童筱筱喫虧,這才匆匆趕來,想要保護她。誰知道他們過來時,湊巧看到了剛剛那一幕。

    “美人蛇蠍,古人說得話沒假啊。”

    “就這手段這演技……恐怖如斯,慕少確定她需要被我們保護?”

    “那演技,不當演員都可惜了。不過話說,那個瘸子怎麼不拆穿?”

    一羣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保鏢隊長面無表情呵斥道:“都閉嘴。”

    他在這支隊伍裏有着絕對的威望,衆人立刻安靜下來。

    保鏢隊長警告道:“剛剛看到的那些都給老子忘了,誰要是敢出去亂說,別怪我不客氣。而且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不論慕修臣還是童筱筱,都不是好惹的,你們最好把身上的那層皮都給老子繃緊了!”

    “明白!”

    保鏢們想到關於慕修臣跟童筱筱的那些傳聞,一個個當即正經起來。

    保鏢隊長往童筱筱那邊看了一眼,帶着保鏢們散開了。

    泳池內。

    鍾宴他們走後,童筱筱又聽到了腳步聲,卻沒看到有其他人來泳池。不經意間一擡眼,看到有人正若有似無地盯着她這邊。

    她若有所思,上岸後披上浴巾,徑直朝着剛剛在看她這邊的人走去。

    那人看到童筱筱,神色慌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繼續抽菸。

    “把煙滅了,我不喜歡煙味。”童筱筱道。

    男人笑了笑,“美女,你不喜歡煙就讓我滅了,是不是有點太霸……”

    “你跟剛纔那幾個人,是慕修臣安排的保鏢?”童筱筱打斷了他的話,開門見山道:“鍾宴出事後,你們打算過來,可是看到我沒出事,又退回去了吧?”

    他們穿着休閒服,看着跟普通人差不多。

    但是很多保鏢都是退伍兵,哪怕穿着常服,也能從他們的神態跟一些職業習慣上,發現他們與旁人的不同。

    保鏢被拆穿,慌了一瞬,乖乖滅煙,被迫承認,“慕少擔心您出事,安排我們保護您。如非情非得已,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童筱筱無意探究那麼多,她心不在焉地說道:“還有幾個人?把他們一起叫過來。”

    “這……這不太好吧?慕少希望我們能隱蔽點保護您。”保鏢說道。

    童筱筱挑了挑眉,“來兩個貼身護着,別讓曾凝煙那些腦殘粉再碰到我。其他的隨便你們隱蔽。我換完衣服會下樓,你們在酒店大廳等着或者房間門口等着,隨便你們。”

    她說完,自顧自朝外走了。

    “剛剛童小姐說什麼,你們都聽到了吧?”保鏢對着耳機那邊唏噓道:“趕緊的,該過來就過來。臥槽,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跟慕少氣場差不多的,我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的。”

    童筱筱換完衣服出門,見兩個保鏢站在外面,其他人不知道在哪裏,她也不在意。

    她隨手把車鑰匙扔給保鏢,然後坐車去醫院,直奔鍾宴病房。

    鍾宴落水並沒有大礙,就是雙腿也做了檢查,最後決定在醫院住一天。

    病房內。

    見到童筱筱,鍾宴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我只會游泳,力氣不夠大,沒在第一時間救出來鍾總,真是抱歉啊。”病房裏除了鍾宴,還有一些聽說他出事,過來探望他的人。

    鍾宴明知道她是故意把他拽下去的,可當着這些人的面,也只能假裝自己不知道。

    他安慰道:“筱筱不用這麼自責。人落水後會抓住一切可以抓的東西,要是救人不得章法,反而會害了我們兩個。”

    “鍾總能這麼想,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會因此生我的氣呢。”

    童筱筱一副終於卸下重擔的樣子,像是之前擔心極了她。

    鍾宴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不會。”

    知道一切內情的保鏢看着兩人演戲,心中上演了十幾場大戲。

    “聽醫生說,落水沒大礙,鍾總在這裏主要是爲了雙腿。”童筱筱走到病牀跟前,摸了下他的雙腿,故作惋惜道:“這雙腿真沒得治了?”

    “如果能治,筱筱覺得我會這麼久都坐輪椅嗎?”鍾宴面上仍在笑,可聲音裏已經夾雜了怨氣。

    其他人見兩人氣氛不對,忙在中間打哈哈——

    “童總剛從國外回來,不清楚鍾總身體的情況,她應該也只是關心而已,沒有惡意。”

    “是啊是啊。而且醫學發展得這麼快,以後興許能治得好呢。”

    童筱筱嘆了口氣,“鍾總都被截肢了吧?要治好難啊,頂多安裝個假肢,裝假肢也未必站得起來吧?否則你不會現在也站不起來啊。”

    其他人,“……”

    這話他們是真得圓不上啊。

    “不過不要緊,德如風投最近很關注醫療器械方面的項目,我作爲副總,會跟其他高管好好商量一下,多注意一下這方面的項目,希望有一天能幫上鍾總。”

    童筱筱離開了病牀邊,拿着紙巾認真擦拭碰觸過鍾宴的手,然後把紙巾扔到了垃圾桶裏。

    見鍾宴面色陰晴不定地看着自己,童筱筱眨了眨眼,“我絕對沒有羞辱人的意思,只是我一直有潔癖。鍾總應該不介意吧?”

    “不介意的,我沒有那麼小肚雞腸。”

    這話幾乎是從鍾宴嗓子裏擠出來的。

    其他人看着他們你來我往,想插嘴也插不進去,只能神色訕訕地賠着笑臉,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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