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開始談話的時候，還注意着音量，此時發生爭吵，聲音頓時就大了。
關窈窈來公司找童筱筱，卻被前臺的人給攔住了，最後是偷偷摸摸爬樓梯上來的。她在下面那層樓的樓梯拐角處，恰好聽到兩人的對話。
她停下腳步，一直等到兩人離開，她才順着樓梯上來，去了童筱筱辦公室。
見來人是關窈窈，童筱筱蹙了蹙眉，給保安室打電話。
“你們是怎麼看門的？來兩個人，把關窈窈帶走。”
關窈窈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這般對待了，卻仍舊覺得難堪，“筱筱，你不覺得自己這麼做太過分了嗎？”
“不覺得。”
童筱筱掛了電話，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本來不想說話那麼難聽的。”
關窈窈面紅耳赤道：“可你做事這樣絕情，根本難以服衆。蘇特助跟了你這麼久，還不是背叛你，跟李助理一起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她覺得自己說話也有點太過分了，放輕了聲音，勸道：“人是羣居動物，你不要每次都把事情做得那麼絕，這樣只會讓你最後孤立無援。”
關窈窈苦口婆心，而童筱筱聽此，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她也懶得跟關窈窈廢話，直接打電話把蘇特助跟李助理給叫過來了。
他們敲開門的同時，保安室那邊也匆匆來了幾人。
“抱歉童總，是我們沒看好，我們這就把人帶走。”
“先等等。”童筱筱制止了他們，“有些人活到快三十歲還是個自作聰明的糊塗蛋，我來教她些東西。”
她輕蔑地看了關窈窈一眼，問蘇特助，“你跟李助理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關窈窈作爲背後打小報告的人，卻被要求當面這麼跟人對質，臊得滿臉通紅。她聲音低若蚊蠅，“你這樣直接問，他當然不會承認。”
話音才落，蘇特助老老實實交代了來龍去脈。
關窈窈還以爲他們兩個籌謀的是什麼大事，一聽只是感情上面的一些小事情，一時也是面色紛呈，心情複雜至極。
就這麼點小事，他們至於說得那麼鄭重？
李助理臉色難看道：“是我逼他的，不能怪他，他也就幫了我兩次而已。這件事你要怪就怪我，不用怪他。”
蘇特助低着頭失落道：“是我自己的問題，他……”
童筱筱纔沒心情看他們兩個爭着認錯，對他們道：“你們可以走了。”
“啊？就讓我們這麼走了，一點懲罰都沒有嗎？”蘇特助擡起頭，滿是驚訝。
童筱筱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得滿足你。你跟李助理一個季度的獎金就別要了，有意見嗎？”
蘇特助，“……”
所以他爲什麼非要多嘴說那麼一句？
李助理踹了拖後腿的豬隊友一腳，兩人齊齊說沒問題，一前一後失魂落魄地走了。
關窈窈還以爲局面會變得劍拔弩張，至少會對童筱筱造成一點影響，沒想到就這麼用三兩句話解決了。她看着已經重新關上的門，眉緊緊皺着。
“筱筱，你……”
“你先別說話。”童筱筱道：“你剛剛指責我，是覺得我這樣無情待人的方式跟你相比，你的更容易讓人接受是嗎？”
“當然。”關窈窈毫不猶豫道。
童筱筱又道：“先不說我人品怎樣，我遇到麻煩，路唯楓跟相宜肯定會在前面爲我頂着。”
“這個我知道，你不用炫耀，路唯楓當初爲了你，連腎都不要了。”
時至今日，關窈窈仍舊覺得提起這件事很糟心。
童筱筱道：“他們作爲朋友，能爲我做到這種地步。你有這種朋友嗎？”
“你有朋友，但是你沒有親人。不，你有親人，但是跟沒親人一樣。”
關窈窈自認朋友不少，但是能做到路唯楓跟林相宜那種程度的，應該沒有。
童筱筱挑眉，“換個說法，你覺得你沒有那種朋友，但是你覺得你有那種親人。你覺得你家人可以爲你做到這種程度？”
“……嗯。”關窈窈不大確定地點頭。
童筱筱當着她的面，給關家打了電話。
關窈窈今天過來還沒說什麼事，不過她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又是來找她幫忙。
“你們這次找關窈窈求我做的事情，我可以答應。但是我有個要求，她不能嫁進貝家，我給她另外找一個適合做丈夫的人。”
因爲貝秋璇很不喜歡關窈窈，她哥哥表面上跟關窈窈分手了，但兩人私底下還一直有聯繫。
關窈窈總是覺得她自己沒壞心，可卻有一點喜歡搬弄是非，還容易嫉妒旁人。
貝秋璇本來就是重組家庭，她的哥哥跟她異父異母，她男朋友路唯楓又是關窈窈的前男友。
關窈窈要是真跟貝秋璇哥哥結婚了，不用她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她稍微搬弄點是非，貝家就會變得貌合神離、分崩離析。
關窈窈聽了童筱筱的話，覺得她在無理取鬧，也覺得關家人絕對不會答應。
然而童筱筱說完後，關家甚至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只是提出一個要求，“你不能故意給窈窈找人品不行的，也不能故意找家世差的。”
“算起來她也是我表姐，我自然不會。”
童筱筱掛了電話，看向已經愣住了的關窈窈。
“看到了嗎？我甚至不用許諾更多的好處，他們就可以賣了你。怎麼，還覺得你比我做人成功嗎？”童筱筱譏諷道。
關窈窈臉色煞白，怎麼也想不到家人就這麼把她給出賣了。
她心裏亂糟糟的，拿着包，甚至連過來的真正目的都沒說，跌跌撞撞便走了。
童筱筱看着大敞的辦公室門，輕嗤了一聲。
就關窈窈這種小心思多的，現在跟關家離了心，以後讓他們自己內部去鬧吧，只要別來煩她就行。
晚上下班，明宸跟前幾天一樣，開車過來接童筱筱。
上車後，童筱筱繫上安全帶，隨口道：“李助理一心只有慕修臣，覺得我跟你走得近對不起慕修臣，私底下做了很多小動作，我把他開了。”
“開了？”
“是啊。怎麼了嗎？”
明宸手放在手剎上，卻沒放下，“他平時工作很認真，而且能力擺在那裏。你可以給他一點小懲罰，沒必要把他給開了。”
“你怎麼這麼在意跟慕修臣有關的人跟事？”
童筱筱若有所指道：“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是不是他本人，怎麼這麼在乎他的事情。”
明宸眸光閃爍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慕少死了李助理還能對他這樣忠心。這樣的人人品可以，開了他是一種損失。”
“只是這樣嗎？”
“……嗯。”
童筱筱盯着明宸一會兒，然後笑了，“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他是慕修臣的人，我頂多罰點錢而已，不會開了，免得被人說閒話。”
她掏出一張演唱會的票遞給他，“明天秋璇的演唱會，有空嗎？”
“嗯。”
“那明天一起去吧。”
“好。”
明宸把童筱筱送回住處，陪她一起吃了晚飯才走。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眉頭一直沒有舒展。
她似乎已經起疑了，他之前做的那些都沒有打消她的疑心。
第二天週六，不用上班。
童筱筱陪林相宜逛街買了不少衣服跟珠寶，晚上跟明宸一起去看演唱會。兩人的座位挨在一起，而在慕修臣另一側的人則是慕雨涵。
“哥哥！”
慕雨涵見到明宸，興高采烈地喊了一聲，徑直撲進了他的懷裏。
明宸也不知道她會在這兒，條件反射的慣性遠比大腦思考要快，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抱住了慕雨涵。
見狀，童筱筱微微挑了下眉梢。
她要了三張票，其中一張給了涵涵，本就是要用涵涵測試一下明宸。如今看着兩人的反應，倒是跟她一開始預料的一樣。
然而，童筱筱的計劃都還沒開始，邵遲竟走了過來。
“涵涵，這樣不禮貌。”
邵遲拉着慕雨涵，讓她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他如以往戴着金絲邊眼鏡，看向童筱筱時，也不知道是燈光反射還是其他原因，目光看着有些許冷。
“沒關係。”明宸扭頭道。
邵遲道：“嗯，明先生覺得沒關係，只是我覺得有關係。”
他的好兄弟才死沒多久，童筱筱就跟這個男人走得這麼近。而涵涵作爲修臣的妹妹，卻因爲心智不健全，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圈圈繞繞，還對這個明宸親暱地喊哥哥。
這讓他替修臣覺得心酸，也控制不住地與明宸針鋒相對。
四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
“涵涵似乎很少喊陌生人哥哥。”童筱筱打斷了沉默，好似只是無意提了一嘴。
“因爲他就是哥哥呀！”慕雨涵有些不解，及皺着臉問道：“見了哥哥喊哥哥，有什麼問題嘛？”
聽見前一句，童筱筱瞳孔皺縮，嗓子也跟着發緊。
她抓住了慕雨涵的手腕，極力表現得平靜些，“他就是哥哥……是什麼意思？”
是跟她猜測的那個荒謬想法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