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世子爺寵妻無度 >第30章 生病
    楊妧匆匆寫完信,揚聲喚青菱進來。

    青菱瞧見她眼底的紅腫,嚇了一跳,“姑娘……”

    “以前從沒出門,頭一次離開家,有點想我娘了。”楊妧赧然解釋,“你把信交給世子爺,我不方便見人。”

    青菱瞭然地點點頭,接了信出門,很快領着楊嬋進來,“大爺走了。我叫人打水,姑娘洗把臉。”

    楊嬋走近,把八音匣子放到楊妧掌心。

    楊妧看着她那張跟寧姐兒有五分肖似的臉,眼眶又酸澀,端量許久,遲疑着開口道:“小嬋,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喊我一聲娘?

    楊嬋擡起頭,烏漆漆的瞳仁茫然不解,少頃,轉動起八音匣子把手。

    曲聲叮咚,一遍一遍迴盪在屋子裏。

    楚昕捏了捏手裏信皮,手感很薄,似乎只有一張紙,遠不如給何文雋那封信厚實。

    上面寫着濟南府楊溥轉交關氏。

    字體勁秀工整……只是這信也太薄了吧?

    楚昕從抽屜裏翻出昨天晚上的那封信,封口抹了漿糊,封得挺嚴實,又對着窗口照了照。

    信皮是藤黃紙,根本透不出光。

    楚昕捉摸着要不要用針挑開封口看一看,心念剛轉,聽到含光略帶慍怒的聲音,“世子爺!”

    “我又沒幹什麼!”楚昕色厲內荏地說,揚手將兩封信一併扔到含光懷裏,“讓遠山送去給秦二爺。”

    含光低聲道:“世子爺今天的大字還沒寫。”

    “我知道,”楚昕不耐煩地打發他離開,身體往椅子上一癱,兩隻腳搭在書案上,黑色皁靴輕輕點着。

    腦子裏莫名浮現出楊妧的面容。

    白白淨淨一張俏臉,眼眸烏漆漆的,像蘊着一潭靜水,毫無波瀾。

    還是個黃毛丫頭,卻總板着臉裝成大人模樣。

    也難怪祖母喜歡她。

    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看起來聽話懂事的姑娘。

    他纔看不上這麼無趣的人,以後要找一個……楚昕還沒想好要找什麼樣的,反正不會是張珮那種嬌柔做作的。

    分明她做錯事,卻還假惺惺地掉眼淚,像是誰冤枉她似的。

    難道誰會哭誰就有道理?

    而且哭得還奇醜無比!

    楚昕眼前突然閃過楊嬋擡手拂在楊妧眼角的動作,又思及她低啞到近乎哽噎的聲音。

    她哭了?

    誰又欺負她了?

    楚昕“嗖”地站起來,因起身太急,兩腿卡在書案與椅子中間,險些摔倒。

    幸好他腿腳靈便,極快地穩住了身形。

    書案上一摞書卻噼裏啪啦掉在地上。

    惠蘭在外間打絡子,聽到聲音探進頭,楚昕朝她揮揮手,“沒事兒,不用你……對了,你去霜醉居一趟……”

    話未出口又咽了下去,楊妧哭不哭幹他屁事?

    又不是他揍哭的。

    蕙蘭等了會沒有下文,疑惑地問:“世子爺,去霜醉居幹啥?”

    楚昕腦子轉得快,“把我那套皮影戲還有魯班鎖、華容道都找出來送給六姑娘玩,順便問問六姑娘,有什麼想喫的點心,我打發人去買。”

    蕙蘭笑盈盈的去了,約莫兩刻鐘,回來回話,“四姑娘身體不爽利,歇下了。青菱接了東西,說謝過世子爺,待四姑娘醒來,會如實轉達世子爺的話。”

    楚昕納罕,差一刻午正時分,馬上要喫午飯了,睡得哪門子覺?

    傍晚去瑞萱堂請安時,楚昕從秦老夫人那裏得知楊妧因爲想家病倒了。

    楊妧這次病來得急。

    中午只覺得頭有些沉,歇完晌覺開始起熱,到下午臉頰已經燒得燙人。喝完藥強了點兒,半夜再度燒起來,又是哭又是鬧,胡話不斷。

    霜醉居伺候的丫鬟忙得雞飛狗跳。

    秦老夫人怕丫頭們伺候不力,特地指了莊嬤嬤跟荔枝去幫忙。

    好在平旦時分,楊妧終於退了熱,沉沉睡去。

    清早張夫人得知,劈手把剛燉好的燕窩盅摔了。

    當值的丫鬟嚇了一跳,忙跪在地上。

    董嬤嬤嘆口氣,斥道:“怎麼當的差,毛手毛腳的?還不快收拾了,讓廚房另外燉一碗。”

    丫鬟忙拿簸箕將碎瓷片和軟糯的燕窩撮了出去。

    張夫人攥着帕子摁眼窩,“嬤嬤,我怎麼能不生氣?那個犄角旮旯來的丫頭片子都快爬到我頭上了?我病了這些年,老夫人只打發人問一聲,楊家姑娘生次病,把體己人都調派過去伺候。滿府的下人都看在眼裏,他們會怎麼想?我堂堂一品誥命夫人,連鄉下丫頭都不如?”

    董嬤嬤倒杯茶遞給她,“夫人這麼想可真是大錯特錯。楊姑娘遠來是客,要是在咱府上有個好歹,還怎麼跟人家長輩交代,老夫人這不是擔着責任嘛?再者說,楊姑娘歲數小,院子裏的丫鬟也沒有經過事的,不等老夫人那邊有動靜,夫人倒應該先指派個老成的下人去壓壓陣。”

    張夫人想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兒。

    霜醉居里除了青菱和青荇原先是三等丫鬟外,其餘都沒近身伺候過。

    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抓手抓腳。

    董嬤嬤見她面色緩和,無奈地再嘆一聲。

    先前的祭酒夫人最是大度精明,怎麼生養出張氏,卻是這般……不着調。

    按說,張氏這個身份,既是長輩又是當家主母,合該拿出國公夫人的氣勢來,不待老夫人吩咐,便將楊家太太和幾位姑娘身邊的事情打點好。

    衣裳該做的做,器具該添的添,左不過是百八十兩銀子的事兒。

    再做點面子上的功夫,每日裏打發人噓寒問暖。

    楊家人感激她,老夫人也會覺得她識大體。

    張氏可好,老夫人前頭打點,她緊跟着在後頭使絆子。

    裁衣裳是一樁,花會又是一樁。

    這會兒又因爲使喚丫鬟較勁。

    楊家四姑娘可是個精明人,還能看不出來?

    想到這裏,董嬤嬤喚了紫藤進來,“把昨兒老夫人給的那包燕窩送到霜醉居,問下四姑娘的病可好點了?就說夫人本打算親自過去看望,可精神不濟,怕兩下添麻煩,反而不美……順便看看,若是人手不夠,你在那兒支應一會兒。”

    紫藤應聲離開。

    張夫人期期艾艾的,終是開了口,“老夫人給的都是上等燕窩,市面上不好買,打發人到外頭隨便買點不就行了?我大嫂最近身子不好,面色枯黃,本來我想花會那天包些藥材讓她帶回去……楊家姑娘又吃不出好壞,可惜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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