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世子爺寵妻無度 >第34章 唱和
    很顯然,這張回帖不能用了。

    楊妧放到旁邊,重新拿過一張端端正正地寫完。

    張夫人站在地當間,不停地問:“昕哥兒真是的,怎麼又闖了禍?含光跟承影跑哪裏去了,怎麼不攔着點兒?你說說陸家人找上門,咱們的臉面到底往哪裏放?”

    “閉嘴,”秦老夫人被她念叨的頭暈腦脹,心頭火蹭蹭往上竄。

    她選的這位好兒媳婦,脖子上面頂的這玩意兒,除了給張家謀利的時候有腦子,其餘時間就是個棒槌。

    三十七八歲的人了,遇到點兒事情,只會扎煞着手叫喚。

    秦老夫人沉聲吩咐紅棗,“將人請進來。”

    挪動身子下了炕,才邁步,便覺兩腿發軟,趔趄着險些摔倒。

    莊嬤嬤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老夫人,您當心。”

    “我沒事,”秦老夫人靠在炕邊定定神,“你給我倒杯熱茶。”

    剛纔被張夫人氣得發抖,緩一緩就好了。

    楊妧見她面色慘白,低聲道:“姨祖母,要不您在屋裏歇着,我出去看看?如果能應付,我就處置了,要是不行就進來請您,您覺得可好?”頓一頓,補充道:“我年紀輕不懂事,說錯了話,想必陸家人也不會太過苛責。”

    秦老夫人頭“嗡嗡”作響,實在提不起精神來應酬,又聽楊妧說得在理。

    楊妧是晚輩,真有不妥之處,她這個做長輩的再行描補就是。

    遂應聲好,對莊嬤嬤道:“待會兒你在旁邊照應着。”

    楊妧下了炕,抻了抻衣襟,又對着靶鏡將鬢邊碎髮抿到耳後,把頭上珠釵扶正了些。

    秦老夫人看着她沉着鎮定的樣子,點點頭,側眸瞧見旁邊的張夫人,心頭又是一陣厭惡。

    張氏嫁到國公府二十年,可從來沒有主動擔過事。

    就這副德行,還天天惦記着中饋。

    家業交到她手裏,誰能放心?

    這時,院子裏傳來小丫鬟清脆的回稟聲,“長興侯府的客人來了。”

    荔枝撩起門簾,楊妧身姿筆挺地走到廳堂。

    幾乎同時,紅棗也將來人迎進了廳堂。

    楊妧擡眸。

    呵,果然沒有料錯,是陸知萍來了!

    陸知海自詡清雅,凡是有損形象的事情一概不做,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而陸老夫人遇到事情不是裝暈就是抽抽泣泣地說自己命苦。別人幫她一把,她順勢一歪,撒手不管,把事情完全推在別人身上。

    楊妧就曾經爲陸家收拾了無數爛攤子。

    楊妧擺出個甜美的笑容,往前迎兩步,“請恕我眼拙,敢問您可是長興侯府的陸老夫人?”

    陸知萍面色一紅,“不是,我夫家姓汪。”

    “我說呢,長興侯怎會有這般年輕的孃親,還以爲是繼室。”楊妧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下人說是長興侯府的客人,不知汪太太前來有何貴幹?”

    莊嬤嬤笑着介紹,“這是長興侯嫡親的姐姐,嫁給了東川侯的長子汪海明。”

    “哦”楊妧恍然,“汪大爺是世子?”

    莊嬤嬤道:“尚未請封。”

    楊妧高興地說:“那我沒有叫錯,理應稱呼汪太太……汪太太,不好意思,我剛來京都沒多久,人都沒認全,怕稱呼錯了。”

    陸知萍嘔得厲害。

    汪海明是嫡長子,可東川侯偏心繼室所出的次子,遲遲不肯請立世子,這件事一直是梗在她心頭的大刺。

    沒想到,猝不及防地被捅了一刀。

    陸知萍面上有些掛不住,語調生硬地說:“我有事找秦老夫人或者張夫人,還請代爲通稟。”

    楊妧笑盈盈地解釋,“老夫人昨兒在護國寺受了風,剛喫過藥歇下,張夫人身子不好,一向不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因爲下人通傳是長興侯府,所以我纔過來待客,否則,誰有這個閒工夫……不好意思,汪太太,我年紀小不懂事,有失禮之處萬望海涵。日頭都偏西了,您過來是……”

    陸知萍冷冷地瞥她兩眼。

    看着年紀小,嘴皮子倒很利索,說起話來夾槍帶刺的。若不是事情急,她何至於這個時候,連拜帖都沒遞,就急匆匆地趕來?

    陸知萍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今天府上世子爺把我弟弟給打了。我弟弟雖然不成器,可也是聖上欽封的侯爵,不能無緣無故受此屈辱。”

    楊妧皺眉,遲疑地問:“長興侯被打,汪家的媳婦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回頭看向莊嬤嬤,“嬤嬤,我不瞭解情況,長興侯府是沒別人了嗎?還是……我怎麼覺得汪太太是來訛人的?”

    陸知萍勃然大怒,“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我娘和我弟都活得好好的?”

    楊妧毫不客氣地反駁,“長興侯並非三歲兩歲的小孩子,若是真的捱了打,必然會自己來論個是非對錯。現在長興侯不露面,陸家人不露面,苦主都沒喊冤,隔壁老王跳出來敲鼓,即便是縣太爺也不會接這個狀子。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兩人真的有過爭執,那也只能是長興侯沒理,因爲沒理所以沒臉見人。”

    這番話說的快,蹦豆兒似的,卻極清楚,一字一句都落在秦老夫人耳朵裏。

    秦老夫人幾乎要拍案叫好。

    長興侯沒過來,誰知道是真被打還是假被打,打成了什麼樣子?

    陸知萍卻氣得說不出話,臉色青了白,白了青,好半天開口道:“我弟弟與人約好到清心茶樓喫茶,府上世子爺上去就是一頓揍,將他打得鼻青臉腫。茶博士和小二都可以作證,翰林院修撰杜其文也可以作證。我弟弟是讀書人,要臉面,覺得形貌不雅纔沒出門。你若不信,大可請府上世子爺前來對峙。你們國公府不至於做了事情不敢認吧?”

    楊妧是信的。

    長興侯府跟國公府素無交集,無緣無故的,陸知萍不會前來找事。

    可是昨天在護國寺,楚昕跟林四爺他們談笑風生,看樣子相處還不錯,怎麼轉天就動手了呢?

    不知道陸知海哪裏招惹了楚昕?

    唉,要想打人,黑燈瞎火地套只麻袋不行嗎,非得光天化日之下動手,而且還被翰林院的人瞧見了。

    翰林院的學士每十天會經筵侍講,可以面對面地見到聖上。

    陸知海雖然人品不好,但在文人士子中聲譽還不錯,很有個清雅的名頭,反之文人們提到楚昕,沒有不罵他驕奢淫逸蠻橫無理的。

    那些學士更是推崇唯讀書論,沒準兒會在聖上面前跟楚昕上眼藥。

    楊妧暗暗嘆口氣,吩咐紅棗,“看看世子爺是不是在府裏,若得閒,請他來瑞萱堂一趟。”

    楚昕在觀星樓正搖着團扇喝茶,聽說陸知萍找上門來,怕楊妧喫虧,連衣裳都顧不得換,急匆匆來到瑞萱堂。

    先瞧一眼楊妧,見她面帶微笑好端端的,心頭一鬆,痞氣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昂着下巴,極其不屑地瞥着陸知萍,“冤有頭債有主,人是我打的,有什麼話儘管跟小爺說。”

    這還有天理嗎?

    打了人還如此囂張!

    陸知萍強忍着氣,儘量平靜地道:“既然楚世子承認那就好說了,我弟弟被打得鼻青臉腫,渾身痠痛,牀都下部了。我娘急得當時就背過氣去了,請太醫又是施針又是灌蔘湯才醒過來。如今家裏沒人主事,楚世子總得給個說法吧?”

    楚昕搖頭晃腦道:“我沒空到你們府上主事,有那個閒工夫還不如跑兩趟馬。”

    楊妧愣了下,本想忍一忍,實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陸知萍一口氣堵在嗓子眼,直噎得脖子伸得老長。

    敢情楚霸王以爲請他去長興侯府主事?

    他也配?

    天天鬥雞走狗,她就是腦袋被驢踢了也不可能請他去主事。

    陸知萍撫撫胸口,好容易順了這口氣,譏刺道:“我家低門賤戶不敢勞動楚世子大駕,只是弟弟受傷,沒法出門,家裏沒有進項,反而平添許多醫藥錢。這請醫問藥的費用,楚世子不會不給吧?”

    楚昕“哦”一聲,“原來是想要銀子,不早說明白,要多少?”

    “五百兩。”

    楊妧倒抽口涼氣,“呵,汪太太也真敢要,五百兩銀子,夠打五回了。”

    楚昕跟着道:“上次打獵,不小心射殺別人家養的豬,也不過賠了十兩銀子。長興侯只受點皮肉傷,不用蔘湯也不用上藥,過個三五天就好了。”

    他手底下有數,沒往要害裏打,只朝面門揮了兩拳,壓根沒傷到筋骨。

    莊嬤嬤聽着不對勁,緊跟着“咳咳”兩聲。

    這兩位祖宗一唱一和的,是要把人往死裏得罪?

    豬是畜生,長興侯是世襲罔替的侯爵,哪能放一塊兒比?

    陸知萍簡直要氣炸了肺。

    眼前的情形怎麼跟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來之前,她特意打聽過,張夫人是不管事的,家裏中饋由秦老夫人把持着。而秦老夫人又是個極其和善的老封君,最惜苦憐貧。

    往常楚霸王在外面惹了禍,鎮國公府都會送重禮賠罪。

    可現在,該主事的大人一個都不露面,卻讓個沒及笄的姑娘出頭,又有個混不吝的楚霸王插科打諢。

    陸知萍從小掌家,管着侯府好幾十口人服服帖帖的,不知爲什麼,在這兩人面前卻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

    陸知萍深吸口氣,“別欺人太甚,我們陸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要麼拿出請醫問藥的錢,要否則只能太和殿上見真章。”

    這是要開始撒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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