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確定了他們敵對的關係,爲什麼還會痛苦?
對上雲子梟的視線,嶽宵眸光動了動,“那怎麼辦呢,你沒有辦法從我身邊離開。”
“沒有我的允許,你可能連死都不許死。”
雲子梟手指攥着身下的牀單,指節用力的發白,他目光悲憤,恨不得把嶽宵生吞活剝,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的他,是被折斷雙翼的鳥,只要水仙一天沒被救走,他就得受制於嶽宵。
……五天後,胡大帥就坐着火車大張旗鼓的進城,嶽宵在首席府的宴會上見到了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楊司長見又有了新目標,眼巴巴的貼上去,像只哈巴狗一樣,在他的腳邊搖尾乞憐。
嶽宵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木霖一死,受益最深的就是他,那些當漢奸的證據全都沒了意義,死的幾個證人,也被時間淹沒。
她目光深沉,總有一天,她會再次捉住他的把柄,讓他徹底被踩在泥土裏。
胡大帥先是跟梁旗月敷衍的聊了兩句,目光四處飄忽,看見嶽宵的時候,目光頓了一下,他,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睛閃過一絲光。
他找了一個機會,走到嶽宵面前,“嶽大小姐,久聞大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嶽宵擡頭看見他油膩的臉,忍不住一陣乾嘔,好在她足夠清醒,眨了眨眼睛,把肚子裏的洶涌忍下來。
“胡大帥,你也名不虛傳。”她意有所指,說完還主動碰了他的杯子。
比她想象中還要油膩和噁心,真是難以想象雲子梟會跟在這樣一個人身邊,他的品味實在是太低。
“嶽大小姐,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我卻是有事要求你。”胡大帥盯着胖臉,說得話故作謙虛,要不是遊移的目光,嶽宵恐怕也會覺得他這個人還有可取之處。
她大概能猜到胡大帥說的是什麼意思,卻故作不知,“胡大帥客氣了,有什麼事,你直接吩咐一聲就行,就算我不願意,我乾爹也會找我談話。”
強調了梁旗月,果然在胡大帥臉上看見了幾分不爽,她眸光低垂,暫時住快要上揚的嘴角。
衆所周知,她的身份鍍了一層金,要想命令她,恐怕還得要梁旗月同意。
胡大帥短暫的沒有控制住面部表情,很快就恢復平靜,“哪有那麼複雜,我不過是想找個時間邀請你去我那裏做客而已,剛一到就聽說你是個極有性格的女子,我這人就愛結交有個性的人。”
他們一來一去,嶽宵就摸清這個老狐狸的路子,想要用這種方法讓她放鬆警惕,未免也太看不起她。
嶽宵換了一杯酒,“謝謝胡大帥賞識,有空我一定會過去。”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剛好要回請梁先生,你也一塊過來。”他生怕嶽宵會拒絕,直接話趕話,趕到了嶽宵的嘴邊。
嶽宵就算是想拒絕,可也也不能那麼快打自己的臉,剛還說要去,轉眼就拒絕,即便做面子也不好看。
很明顯,胡大帥也知道這一點,嘴角的笑容像只要得逞的老狐狸,信心滿滿的等着嶽宵答應。
嶽宵剛要開口,梁旗月適時插進來,“原來你在這裏,胡大帥,今天你可是接風宴的主角,可別躲在旁邊。”
梁旗月的手落在胡大帥的肩膀上,後者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
他似乎還有些不甘心,直勾勾的盯着嶽宵,等她回答。
嶽宵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轉身要走,卻被胡大帥看出了意圖,“嶽大小姐,明天胡某等你。”
嶽宵腳步一頓,聽見梁旗月說,“你要找宵宵?有什麼事嗎?”
胡大帥哈哈大笑起來,“嶽大小姐的性子我很喜歡,只是想跟她交個朋友。”
“宵宵性子執拗,要是有什麼惹到你的地方……”
“哪能,我就喜歡爽朗的性子。”胡大帥依舊打着哈哈,不願意跟梁旗月說正事。
嶽宵停了一下,擡腳毫不猶豫的走進另一邊的人羣。
無論她怎麼躲,身上總有一雙視線,鎖定在她身上,讓她無所遁形。
等到宴會散去,嶽宵要往外走,胡大帥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她身邊冒出來,“嶽大小姐,真巧。”
嶽宵皮笑肉不笑,“是好巧。”這麼巧的相遇,不是他提前在門口等着,都說不過去。
胡大帥絲毫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說,“初次見面,一點小心意。”
他掏出一隻金手鐲,圓潤粗壯,看上去重量不輕。
“怎麼能是無功,你幫我照顧了一個人,這點小東西,實在不算什麼。”胡大帥把東西放在她的手上,意有所指的說,“這是你應該得的。”
嶽宵聽他這麼說,知道他要露出真面目了,心裏冷笑,面上不動聲色。
她不說話,胡大帥也沒話說,兩人面對面僵持。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開了口,“還請嶽大小姐把人放了。”
“我要是不放呢?”嶽宵偏頭,嘴角勾起嘲諷。
磨磨蹭蹭,大半天才說出真實目的,這個胡大帥還真是不夠乾淨利落,附和他的一貫作風。
胡大帥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平靜的說,“先禮後兵,我想嶽大小姐也不想弄到後面那一步。”
“你想錯了。”嶽宵把手鐲還給他,“我從來都是用拳頭說話,歡迎胡大帥跟我動手。”
她說着,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拳頭。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胡大帥平靜的眸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冷哼一聲,大步走進自己的車子。
回去後嶽宵就讓阿忠加派了人手,生怕晚上胡大帥會來偷襲。
明知道胡大帥第一天不會打草驚蛇,還是把雲子梟帶到自己房間。
嶽宵坐在牀上,雲子梟坐在她對面,兩人面面相窺。
雲子梟不耐煩的問她,“你又想要幹什麼?”
在他的印象中,嶽宵就不可能幹好事,這次找他,肯定是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嶽宵拍了拍自己身邊,“過來坐。”
見雲子梟無動於衷,嘆了一口氣說,“你要是想站一晚上,我也不是不同意,那……今晚祝你輕鬆一點。”
她說着就掀開被子,大有躺着睡一覺意思。
雲子梟下意識後退,直到後背貼在牆壁上,“嶽宵,你到底想幹什麼,給個痛快。”
短短時間內,他對嶽宵失去了任何耐心,一言不合,就開始爆發火藥味。
可嶽宵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他的火藥味置之不理。
嶽宵心裏難受,說出的話,到了嘴邊卻變了味道,“我就是想要讓你被折磨得難受,不要怕,我還沒玩夠,等玩夠,我自然放開你。”
嶽宵話說完,看見雲子梟肉眼可見的變臉,刺痛的心臟緩解了一些疼痛。
話到了這個地步,雲子梟知道再往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轉身坐在椅子上,“隨你。”
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既陌生,又接近,嶽宵忍不住伸出手,在要碰到的時候,把手收了回去。
雲子梟有所察覺回頭的時候,嶽宵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雲子梟目光無意間掃過她,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
“胡大帥今天來贖你了。”嶽宵靠在牀頭,沒話找話的說。
提到胡大帥的時候,看見雲子梟身子僵硬,好久都沒有放鬆。
嶽宵一直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想要從裏面找到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呢?”良久,久到嶽宵以爲他不會再跟自己搭話的時候,雲子梟終於開了口。
嶽宵一口水差點嗆得自己直咳嗽,咳嗽聲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整個人都咳出來。
“他找我贖你,但是他不知道,我囚禁你不是因爲想要錢,而是因爲你這個人,沒有你,我將會少很多樂趣。”
她說完,雲子梟手指再次收緊,眸子緊鎖嶽宵,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吞噬進去。
嶽宵心裏有些難受,周身蔓延着一股酸澀。
她苦笑着,這都是他們的宿命,無人可改,也無法可改。
他們本就是一見面勢不兩立,是她私心太多,非要把人強硬留下來,那便註定受傷的是自己。
“嶽宵,你這張嘴有時候真希望它沒有。”他是恨嶽宵的,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可他卻在自欺欺人,在兩個單獨在的空間裏,即便嶽宵再怎麼厲害,他放手一搏也不是沒可能,可他沒有動手。
他們都有槍,一旦反目,子彈不長眼睛,受傷的或許就是她。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冒出來,他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可悲,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在考慮這些。
在他考慮的時候,嶽宵猛的站起來,伸手抱住雲子梟,腦袋貼在他的胸口。
這動作猝不及防,讓他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已經懷抱着她柔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