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爲回去之後迎接我的會是黑漆漆的房間,沒想到回去之後別墅居然燈火通明。

    我走進屋內,客廳的燈亮着,但是卻一個人都沒有。我又看向二樓書房的方向,發現那邊的燈還亮着,凌朔居然還沒睡,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

    我放下包包,想去廚房看一眼,看看還有什麼喫的可以給凌朔拿上去。

    我的腳剛邁出去,又覺得沒這個必要,凌朔現在還在生氣,我實在沒必要上趕着自討沒趣。

    我搖搖頭,拍拍自己的腦袋,長時間養成的習慣真的是很難改變。之前凌朔每次在家裏處理工作熬夜的時候,我總會給他送夜宵上去,這次剛回到家,看見他還在工作,居然差點就本能地這麼做了,仔細想想,我還真是沒出息。

    我正準備回到自己的臥室,就看到書房的燈突然關掉了,接着就聽見書房的門響了。

    凌朔從書房走出來,徑直走到我面前。

    “不是告訴你不要出去?”他居高臨下,眼神凌冽。

    我被他看得發憷,甚至能感覺到脖子上起了一圈雞皮疙瘩。

    他見我不說話,又催促了一聲,“你出去做什麼了?”

    也許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的語氣比之前要溫和一些。

    我嚥了口唾沫,擡頭看着他回答:“去醫院了。”

    凌朔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看不穿他心裏到底怎麼想的,也只能硬着頭皮任由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打探。

    我在心裏爲自己打氣,都做好了再跟凌朔大鬧一場的準備了,誰了他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繞過我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我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良久之後,我才擡起腳邁向臺階,走向自己的臥室。

    走路的時候,膝蓋的傷口處傳來一陣陣疼痛,我不得不抓着扶手,一瘸一拐地走。

    “傷得很重?”凌朔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我側身正好與他對視,“還好……都是皮外傷。”

    這句話之後,凌朔再也不理會我了,也不再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他低頭一口一口喝着水,喝過水之後直接上樓回到自己臥室睡覺了,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看也不看一眼。

    我回到臥室之後就立刻在牀上躺了下來,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折騰,我已經徹底精疲力盡了。

    背後的傷口受擠壓傳來一陣鈍痛,身上其餘各處的傷口也在細細密密的疼,這種程度雖然我能承受,但是卻讓我無法安然入眠。

    凌朔的身影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的腦海裏循環,他剛纔的行爲也頗爲值得深究。但是凌朔的心思我向來猜不出來,索性也不再猜。

    我暗自在心裏下決心,我和凌朔就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源於一場交易,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至於夫妻情分,更是不能奢求,不如順其自然,不再付出,也不渴求回報,只希望安然度過剩下的三個月,再給媽媽求一個衣食無憂即可。

    一想到媽媽,我心裏便不免一陣悲慼,她前半生辛辛苦苦,也沒能求一個安生,如果出獄之後,得知自己最寶貴的女兒已經去世的消息,該有多難過。

    我本來的打算是跟凌朔離婚,用那個祕密跟凌家索求五百萬幫媽媽安度晚年,但是看凌朔的這個態度,他哪裏肯輕易放過我,所以這個念頭,我也就打消了。那麼我還能怎麼做呢?託付給璐璐?她自己生活的壓力已經很大了,我實在不想再給她增加負擔。

    倏忽間,我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鄭寒的臉。他上次對我的態度很是關心,如果我把媽媽託付給他,他應該會幫我把媽媽照顧得很好吧。

    想到這裏,我就打定了主意,要想辦法聯繫鄭寒,可是上次在老宅能碰見鄭寒,完全是巧合,還多虧了凌夫人的邀請。

    我對鄭寒的情況一無所知,如今想要依靠自己聯繫上鄭寒,簡直是天方夜譚,除非凌夫人能在凌家老宅再組織一次聚會。

    想到這裏,我又想到一個問題。凌朔太多疑了,上次我僅僅是跟鄭寒交談了幾句,他就粗暴地盤問了我許久。如果我找鄭寒託付事情,肯定又會引起他的不滿。所以,我還必須避開凌朔的視線。

    媽媽的事情有了一點點思路,我的心就安定了許多,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逐漸沉沉地睡去。本來以爲今天晚上註定是難熬的一夜,但是我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早上,是俞薇的聲音叫醒的我。她嬌笑的聲音在我聽來覺得刺耳,我把被子蒙到頭上,繼續睡覺,我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睡好了,好不容易能睡的沉一點,還被她吵醒,真是惹人厭煩。

    這個回籠覺,我睡得也一點都不舒服。

    剛有了一絲絲的睡意,就聽見了有人敲臥室門,我下牀打開門,看見是俞薇,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俞薇的眼神在我身上亂瞄着,我能感受到她眼神中的鄙視。

    “真是個黃臉婆。”俞薇一開口就不客氣。

    雖然我沒有收拾打扮,但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怎麼也不至於是黃臉婆。

    我看了一眼俞薇的打扮,她收拾地就像一隻趾高氣昂等人誇讚的花孔雀,我又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穿着一身陳舊的睡衣,確實比不過俞薇的光鮮亮麗。

    只不過,在昨天晚上打定了想法之後,我就不想再與俞薇比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一心與別人比,很容易會迷失了自己。

    “我聽張媽說,你昨天又和凌朔鬧了一個不愉快,把自己搞的慘兮兮的。”

    我就知道,俞薇從來不會平白無故的上門。她來我的臥室,十有八九是來挖苦諷刺。

    我沒有心思搭理她,直接將她晾在那裏,爬上了牀悶頭睡去。

    俞薇一直都希望自己是全世界的焦點,看見我不理睬她,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她衝到我牀邊,一把掀開了我的被子。

    “你瘋了嗎?你幹什麼?”我衝俞薇大吼道。

    我很少這樣發脾氣,就算是別人惹我生氣了,我也只是在心裏生悶氣,很少叫喊出來。

    可能在最近積壓在心裏的情緒太多了,所以現在很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俞薇似乎也被我這樣的樣子嚇了一跳,她一下放開了抓在手裏的被子。

    等了片刻,她回過神來之後,立馬惡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的胳膊上有昨天被劃破的傷口,胳膊上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皺眉。

    看見我難耐的表情,俞薇露出了笑容,“爲了一個男人,你把自己搞成這樣,還真是讓我心疼,不如放手,大家都痛快。”

    俞薇說完了這句話,才放開了自己的手。

    我看了一眼胳膊,隔着睡衣,血跡又滲了出來。

    “我願意和凌朔離婚。”我的語氣平靜。

    俞薇聽見這句話之後,面上的歡愉止不住,“你終於想明白了。”

    “但是,你去說服他,讓他放過我。”我擡起胳膊指了指門外。

    俞薇的臉一下子垂了下來,對於我的話,她多半是不願意相信的,“你們這樁婚事凌朔當初根本就不同意,他肯定會同意離婚的,明明就是你一直糾纏着他。”

    我在心裏暗笑俞薇的天真,她真以爲我和凌朔離婚之後,她就能如願嗎?真是幼稚,按照凌家在A家的地位,想同凌家結親的人多的是,怎麼會輪到俞薇頭上。凌朔可是最精明的商人,雖然對俞薇有感情,但是怎麼會兒戲自己的婚姻呢?

    當然,這些我並沒有告訴給俞薇聽到,我對俞薇說的是:“你現在就去找凌朔,讓他擬定一份離婚協議,只要他擬定出來了,我就會簽字。”

    俞薇的眼神躲躲閃閃,顯然,她也揣測不明白凌朔對自己的真心到底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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