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不是說你已經考慮好了嗎?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難道你不想活着了嗎?”

    “我還沒有跟他離婚,這件事就先放一下。”

    我隨口說了一個理由,賀然似乎更不能理解:“你要先離婚再去治療?林依然,你是不是還捨不得凌朔?”

    賀然很驚訝也很着急,他這個問題也正中我下懷。

    我上次的確是跟他說過我答應他去嘗試這個項目,可是我如果去了的話,凌朔怎麼辦?我記得賀然說過骨癌這個病治療起來麻煩,而且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我還是晚期患者,很有可能會隨時失去活着的機會。

    好不容易熬過頭,感受到了凌朔給我的溫暖,倘若我拿這百分之四十的機會去做賭注,天天冒着隨時失去凌朔的愛的風險,我怕我會後悔。

    我沉默着,不想去迴應賀然,失意時,手上的手機忽然被身後的人搶走,我猛地回頭看見凌朔那張氣得面目猙獰的臉,一時間我不知道要怎樣去面對凌朔。

    “你想要跟我離婚就是爲了那個男人?”

    凌朔的話幾乎是咬着牙說的,在他旁邊站着的俞薇幸災樂禍地着看我。

    我沒想到凌朔會偷偷出來聽我跟賀然的對話,剛剛的話都被凌朔聽見了,我無話可說。被誤解的時候,我就算解釋再多也時空口無憑,凌朔是不會相信我的。

    “嫂子,你倒是向凌朔解釋一句呀,其實你之前說想跟凌朔離婚的事情只是嚇唬凌朔的吧?”

    俞薇在旁邊添油加醋,我故意不去看她,更不敢去看凌朔。接着我看見了在凌朔手上多出的一袋相片,我還沒看清相片上的人,凌朔就把那袋照片收在懷中。

    “林依然,我也不會跟你離婚好讓你跟他鬼混,你不想讓人罵你浪蕩的話,最好跟他分清界限,我凌家自然不會讓外界出現半點對凌家不利的新聞!”

    凌朔警告我後就走了,俞薇看着凌朔的漸遠漸去的背影,忽地湊過來:“林依然,你前幾天跟那個男人約會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你怎麼知道……”

    “你就等着看我怎麼搶走你凌家少奶奶的位置吧!”

    俞薇搶先打斷我後,追着凌朔跑出火鍋店,留我一人在包廂門前失落。

    我無暇顧及俞薇是怎麼知道我前幾天跟賀然在一起的事情,一心想着凌朔剛纔的那番話。

    儘管先前凌朔就有說過不會跟我離婚,但這次他放出來的那句話明顯是要讓我名譽掃地,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林依然是一個用凌家的錢去養漢字的少奶奶。

    服務員高高興興地端着許多菜來到包廂門前,看到我後看了眼門裏面沒人的包廂,一臉爲難,不知道該把菜端進去還是拿走。

    “少奶奶……這菜……”

    “你們把菜端進去吧。”我有氣無力地一邊迴應服務員,一邊走進包廂。

    三四個服務員把點好的菜都放在了燒得沸騰的湯鍋旁,他們放好後我就叮囑他們把門關了,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就算還有菜沒端進來也不需要端進來了。

    他們放好菜後離開,包廂裏面忽然像剛剛凌朔和俞薇還在的時候那樣,就只有鴛鴦鍋裏的火鍋湯沸騰的咕嚕聲。我就這樣對着蒸騰的鴛鴦鍋發愣,一直到鍋裏的熱湯濺到我的臉上我才意識過來,鴛鴦鍋裏的湯水被蒸乾了不少。

    我趕緊拿起桌上的水壺,往鍋裏倒了些湯汁,不一會兒鍋裏重新蒸騰了,我便把菜一個個放下去。

    是啊,凌家在這個城市的勢力數一數二,能做到第一,自然能做到不讓一粒灰塵玷污凌家。凌朔之前之所以會跟我做戲來回應外界傳的我們夫妻感情不和的新聞,大概還想維護我的凌家少奶奶這一完美形象。剛剛凌朔的話表示如果我不跟賀然理清關係,他就不會再給我機會保留我的形象。

    讓我名譽掃地的同時讓我沒辦法活下去。

    我苦笑着放完了部分的菜,把最先放下去的菜夾起來放在碗裏,再一口氣喫完,眼淚順着這些菜滑進嘴裏,嘴裏的辣味混雜着一股苦味頓時散開,我強忍着難受把菜都嚼碎了嚥下去,辣味在我呼吸的時候忽然刺激了喉嚨,讓我猛地咳嗽,眼眶裏的眼淚也越來越多。

    是辣的多還是苦的多?我說不清。

    是菜辣到苦還是眼淚哭?我不知道。

    我抹掉眼中的眼淚,看着鍋裏蒸騰的菜。

    是你喜歡的辣,再辣也覺得甜,我還想感受一下你啊凌朔……

    我忍不住難過,趴在桌上痛哭起來,不想理會手機的震動,可能是賀然打來的,催促我過去跟那些專家討論一下治療的事情,也可能是凌朔打來的,還想說些什麼話來傷害我,讓我善待他給我的最後一個機會。

    不管是誰打來的,我始終沒有去接。哭完了之後傷心未散,我關了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林依然,你遲早得做一個決定。”我對着鏡子裏溼漉漉的臉說話,自言自語間,手機又響了。

    我看了眼,見是凌朔打來的我就接了電話,沒開口,只聽見手機那邊凌朔冷冷的聲音:“別忘了今天是你跟醫生聊天的時候。”

    “我……”

    “嘟……嘟……嘟……”

    我垂着頭,看屏幕上被掛斷的提示。屏幕很快黑了起來,我臉上的水也幹了,簡單收拾了下我走出火鍋店,發現天上暈出了一抹紫色的霞,再看手機上的時間。

    “四點,還好,還有一個小時。”

    跟醫生約定的時間是五點半,是凌朔之前溝通過的治療抑鬱症的醫生。想起之前凌朔知道我得了抑鬱症的樣子,我又笑了。

    知道我得了抑鬱症會緊張成那樣,要是知道我得了骨癌,我不知道凌朔會有怎樣的反應,不過,我是不會讓他知道我得了骨癌的。

    這麼想着,我用手機打電話給我治抑鬱症的醫生,電話很快就打通了:“常醫生嗎?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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