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用看望媽媽的理由找機會逃出來,着實沒有想到之後要怎樣,更重要的是,我全身上下沒有足夠的資金去接受治療。之前會想過要從凌家拿錢出來,但是我沒有做。

    如果我現在有了凌家的錢,然後拿着錢去接受治療,沒有跟我離婚的凌朔會順着這筆錢找到我,我怕他知道我離開他是爲了骨癌,他會像知道我得了抑鬱症那樣對我好,但那種情況只存在在我能活下來的時候。那我死了的話,他要是知道了會更傷心吧?

    我不想讓他那麼傷心。

    “接受治療要多少錢?”我答非所問道。

    “幾十萬你拿的出來嗎?”賀然又反問我,“你情況比較嚴重,如果你想少花些錢的話,能把你兩個月的活命時間延長個幾年,當然,治療時間也需要一些,如果你想多花點錢……”

    “你之前不是說國外有可以治癒骨癌的嗎?”我沒聽下去,直接插了一嘴。

    “那個看情況而定,如果好得快,就會少一些,慢一些就多,我建議……你帶個一百萬?”

    從賀然嘴裏聽到這個數字時,我彷徨得看不到前面的路。

    “如果你沒有這麼多錢,又怕治療不成功的話,你可以讓你那個好姐妹墊着,幫你還這筆債。”賀然知道我沒錢,半開玩笑似的建議我。

    我搖搖頭:“那這也太慘了。”

    “那要不,我借你這筆錢,等你有機會了再還給我。”

    我看向賀然,他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那樣。

    “你會這麼突然借我錢嗎?是不是還得有什麼條件?”

    賀然一下子笑了出來:“如果你能從手術室活着出來,你就幫我完成一件事情,這筆錢我可以不要你還。”

    “如果說是跟凌家有關係的話,那我還是自己找別人東借西湊吧。”我沒在看向賀然,而是看出窗外。

    賀然聽到我的話之後就沒再說話。

    如果我能活着從手術室裏出來,我絕不會再跟凌家有任何關係。

    看向窗外的時候,我把我這一個下午的事情給想了一遍。不知爲何,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胸口悶得透不過氣,我就靠着車椅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賀然一直在叫我名字,身體搖搖晃晃的,好像是賀然在搖我,但我眯着眼,怎麼也睜不開,再想睜開眼的時候眼皮子不受控制地沉下去了。

    睜不開眼的這段時間,我以前生活過的畫面竟然一段一段地像放電影那樣浮現在眼前。我聽過別人說,人在死之前都會看到以前生時的場景,難道我是死了嗎?但是除了我以前生活過的畫面,我似乎還看見了我抱着一個小孩子的場景。

    我坐在一張搖椅上抱着孩子,搖椅擺動的時候,孩子慢慢入睡。我湊上去細細端詳這個孩子的長相,竟然發現這個孩子長得竟然很像凌朔!

    眼前的這個孩子頓時讓我睜開了眼。

    “你終於醒了,昏了好幾個小時,現在感覺怎樣?”不知何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牀上,而賀然就站在旁邊。

    我緩緩地從牀上坐起來,疑惑的環視這個病房:“我怎麼在醫院了?”

    “你今天是不是沒有喫早餐?而且最近老是把自己弄得很疲憊?還有今天一下子來回坐了這麼久的車,讓你自己和他都喫不消,然後就昏迷過去了。”

    “他?誰啊?”

    “你不知道你已經懷孕了嗎?”

    賀然臉上的表情慢慢地從溫柔變成了疑惑,而我則是十分驚訝。

    剛剛的場景居然成真了…

    “你沒有騙我嗎?”我半信半疑地問賀然。

    “一個做醫生的怎麼會去欺騙病人呢?而且纔剛懷上。”

    賀然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從我頭上劈下來。

    我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懷孕了…想起來,似乎房事之後都沒有做安全措施…

    但是…

    “打掉吧。”我毫不猶豫地對賀然說道。

    賀然聽到我要打掉孩子後很驚訝,他沒有問我爲什麼,而是直接拒絕我。

    “不行,你知道你現在有多虛弱嗎?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凌家是怎麼過的,把你折騰得很虛弱,缺乏了抵抗力,加速了癌細胞的擴散和生長,如果你再把孩子給打掉的話,你覺得你還能活兩個月的時間嗎?”

    “那這個孩子就能活下去了嗎?”

    我煩躁地迴應賀然,整個病房裏充斥着十分沉重的氛圍,而賀然久久都沒出聲,一動不動地站在我面前,看着一行行熱淚從我眼裏流出來。

    “你以爲我很想打掉他嗎……”我忍不住抱着頭悶聲哭着,這一刻我只想狠狠打自己罵自己,沒有能力保住這個孩子。

    賀然身爲醫生也很清楚我說的話,像我這樣的骨癌晚期患者,就算是生下了這個孩子,癌細胞遲早會擴散到子宮,生出來的也只能是個死胎。

    “那也得等你把身子養好些才能打掉他。”耳邊傳來賀然有氣無力的聲音,“我去給你準備些喫的,你在這等我。”

    我沒擡起頭,耳邊很快的就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賀然給我準備的是單人病房,當他走出病房後,我便放聲大哭,整個病房都是我的哭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只覺得我自己被死神盯住了,全身都被深深的絕望包圍,沒有一條路可以走的出去。

    人的命運就是這樣不公平,不會給每個人都是“關了門就給你留一扇窗”,如今擺在我面前的是充滿未知的死路,我也很可能會在這條死路中止我的生命。

    我哭了很久才停下來,靠在牀上不知道在看什麼在想什麼。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我以爲是賀然準備了喫的進來了,就沒擡起頭,而餘光竟瞥見了凌朔的身影,我不禁被這身影吸引過去,看過去,凌朔站在我面前,怒氣洶洶地朝我走過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給找到了。”我十分淡定地跟他對視。

    “如果不是薇薇告訴我,賀然是個醫生,你說我是不是永遠都找不到你了?”凌朔壓着怒氣回我,站在了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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