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然在我昏迷的時候,用了他妹妹的名字讓我在醫院裏登記住院,目的是讓凌朔查不出來,雖然說在出國前就已經處理好了我跳海後的傷口,但本身骨癌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不能耽誤,賀然沒時間去給我再做一個新的身份出來。國外醫院裏的醫生都是賀然認識的,給了賀然時間,不過賀然只是一個醫生,在醫學界有名聲有經驗,並不像凌家那樣財大勢大,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做一個新的身份出來。我跳海被救的事情,賀然甚至都沒有跟璐璐和顧亦徹聽,爲的就是保證萬無一失,因此就沒有了同樣財大勢大的顧亦徹的幫忙,只能靠他自己。

    萬般考量下,賀然跟他爸媽說了我的事情,他的父母已經退休養老了,親人就只有賀然一個,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父母。讓我用賀小蘿的身份是賀然父母在糾結很久之後才決定下來的,賀然的母親很同情我的遭遇,而賀然的父親嘴上是順着自己的妻子,心裏面還是一萬個不願意。

    有哪個父母願意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給別人用的?

    解決了身份上的事情,接着就是容貌的問題。爲了跟我還是林依然的時候那個樣子有區別,我和賀然試了很多,最後決定拋棄掉我之前的各種行爲習慣,用齊劉海代替我之前的斜劉海,在病情還算穩定的時候割了雙眼皮,在醫院裏不化妝,如果出院後就以化妝的樣子示人。

    看一個人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一方面看的是那個人的樣子。雖然說我換了一個齊劉海,割了雙眼皮,還化妝,拋棄了我之前所有對服飾上的偏好之後,跟之前的我的容貌還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但要說到這另一方面,看的是那個人的興趣愛好和習慣性的言行舉止,興趣愛好和習慣性的言行舉止不像自己熟悉的人,那麼那個人就只是看上去像自己熟悉的人,而並非是熟悉的人。賀然跟我說了很多關於賀小蘿的興趣愛好,在醫院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努力地往賀小蘿的樣子靠近,努力地改變給人的感覺是賀小蘿,而不是林依然,在這方面,賀然一直都在幫我。

    “今天的情況比昨天好很多。”

    這一天賀然在給我檢查身體,我慢慢從檢查身體的儀器裏面出來後,一屁股坐在了賀然的旁邊。

    “哥,你說我要什麼時候纔會徹底痊癒呢?”

    爲了靠近真正的賀小蘿,我對賀然的稱呼改成了哥,說話的方式都變得俏皮活潑。

    “你在昏迷的這段時間抑制了癌細胞的生長,我和其他醫生想辦法消滅那些癌細胞,但是這很刺激身體,搞不好會出現癌細胞異變,你醒了之後因爲身體不好讓癌細胞開始生長,現在你身體比之前好很多,醫生抑制癌細胞生長的時候身體就會變差,等到你的身體好到可以支撐最後一次強性傷害的手術,你就會痊癒了。”

    賀然七七八八地說了很多,無論是林依然還是賀小蘿都聽得懂,我就點點頭。

    做完檢查,要在半個小時後才能進食,這半個小時,在之前的時間裏,賀然是在幫我準備餐點,但在今天,賀然的爸媽要來看我…哦不,是爸媽要來看我和哥。

    我昏迷了四個月,之後的兩個多月我一邊學習怎麼當好賀小蘿,前前後後半年都過去了,我比半年前有了很大的變化,而這個變化是否靠近賀小蘿,就要看賀然爸媽的反應。

    賀然兩次救了我的命,還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在我心裏,賀然的爸媽就是我的爸媽。如果說賀然是我的再生父母,這對我賀小蘿的身份來說就有點奇怪,於是在心裏,賀然就是我的親哥哥。

    爸媽是中午來的,帶了很多健康又是賀小蘿愛喫的食物來。

    半年前是秋天,半年後的現在已經是春末了。國外的春天跟印象裏國內的春天不一樣,總是會比國內的春天要涼快,春末就有點像國內的春天了。

    爸媽帶來了冰糖水,冰糖水是賀小蘿在夏天的時候必喝的飲品,每次喝,賀小蘿就會樂得兩隻眼睛眯縫起來,彎成兩個小月牙,小嘴笑咧咧的,露出一排白牙齒。

    而當我按照賀小蘿的那樣去做時,爸媽的臉色明顯有了變化,又給我削梨。

    “讓我來。”

    我伸手去拿媽媽手上的梨和刀子,自己慢慢地削梨,削完之後從梨上切下一站塊,用刀尖扎着梨塊遞到媽媽嘴裏。

    媽媽喫着喫着忽然有眼淚從眼睛裏流出來,一下抱住了我,小聲哭着。

    我不知道媽媽爲什麼會哭,抱着她安慰她時,我看見爸爸背對着我,面對賀然搖搖頭。

    看樣子,我還是學得不像賀小蘿。

    爸爸和賀然走了出去,應該是要討論些什麼。

    “小蘿,我的小蘿,我等了好多年,等的就是你再餵我一口梨…”媽媽哭着哭着就開口說話,哭得更大聲了。

    賀小蘿也很喜歡喫梨,每次賀然的媽媽要給她削梨的時候,賀小蘿總是會一邊說“讓我來,你不用幫我削梨”,一邊在削完梨後切下一站塊,用刀尖扎着小梨塊遞到媽媽的嘴邊。

    順着賀然跟我說過的,每次賀小蘿在給媽媽遞去梨塊時,賀小蘿都會張嘴發出“啊”的聲音,但是我剛纔卻沒有那樣做。

    許是因爲這個原因,讓我不像賀小蘿,媽媽在離開我的懷裏時,開口叫我不是叫小蘿,而是叫姑娘,但又很快改了口,改成了小蘿。

    “小蘿啊,你現在在醫院好好治病,家裏已經收拾好房間等着你回來了。”媽媽一邊擦眼淚一邊叮囑我,起身之後對我擠出了一個很勉強的笑容,便走出了病房。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心裏很不是滋味。

    賀然幫我做好賀小蘿,一方面是爲了我掩飾林依然的身份,另一方面是爲了安慰他爸媽多年來的傷心,努力了兩個月,卻實在是做不出賀小蘿的樣子。賀小蘿是活潑開朗的小女孩兒,腦袋裏裝的都是古靈精怪的點子,而林依然是始終懷着一些沉着和自卑的,做好賀小蘿,何嘗不是強行改掉我的自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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